因著去歲梅苑鬧蛇一事,所以宋昭這次給后妃們準備的湯婆子里面,都添進去了雄黃。
尋常的酒味若在湯婆子里面暖著,肯定會被人察覺,
可如果皇后的湯婆子里面裝著的是雄黃酒,那麼便能完美隱于一眾添了雄黃的湯婆子中,而不被人察覺。
且皇后又站在太后身旁,太后不知不覺間一直嗅著酒味,遲早會頭暈發昏,四肢乏力。
所以今日,無論惠嬪有沒有摔那一跤,太后都會‘失手’讓將承煜摔在地上,只是時間早晚罷了。
事發之后,所有人肯定先是慌了,也沒人敢去指責太后什麼,
等到事后再有人想要追究,皇后那湯婆子里面裝著的東西,恐怕早已被處理干凈,無跡可尋了。
小福子原是和宋昭有著一樣的猜測,所以他才會去太醫院尋了太后的藥方出來,
這會兒見宋昭氣得身子打顫,他從旁低聲勸道:
“娘娘,這件事現在再想追究,只怕是難了......”
宋昭緊蹙眉頭,眸光殺意盡顯,
沉默了好半晌后,才聲音發狠道:
“將死之人,何必追究?與其追究,倒不如本宮親手送她......”
“早登極樂!”
第231章 女留兒死
坤寧宮。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當作如是觀。”
皇后跪在佛龕前,口中輕喃經文,手中不停攥動著一串被盤得油光锃亮的蜜蠟佛珠。
‘吱呀’
聽見內寢的門被人推開,她這才停下手中動作,隨口問了一句,
“東西給太后送過去了?”
霜若立在她身后,躬身福了福,“安神飲送給了太后,娘娘親手縫制的平安符也交給了公主。
乳母說公主一切都好,讓娘娘放心。只是太后一直不讓您見公主,要不娘娘還是......”
“不見就不見吧,靜和養在太后膝下,總不會有人對她動什麼臟心思。”
皇后緩抬鳳眸,揚手得霜若攙扶起身后,又問她:
“本宮讓你去打探的事,可打探清楚了?”
霜若道:“奴婢在太后所用的藥渣里頭看見了麻黃。宮中的麻黃是和天創子一同淬煉的,服用者忌飲酒,甚至連酒味都聞不得。否則便會出現今日太后那般,忽而眩暈四肢乏力的癥狀。”
霜若伺候皇后多年,本身亦是精通藥理的。
皇后聞聽她此言,心下大抵有了眉目,
她回身落坐風椅上,眸光陰鷙,薄唇噙笑,
“懿嬪自作聰明,給后妃的湯婆子里頭都加了雄黃,反而讓有心之人利用雄黃的氣味,掩蓋了雄黃酒的味道,要太后不知不覺間嗅著,犯了眩癥,險些摔死了那千尊萬貴的‘貴子’。”
皇后語氣淡然,而嘴角銜著的笑意卻漸濃,
“本宮靜養的這段時日,懿嬪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甚至可與貴妃分庭抗禮,看來她因此也沒少得罪人。”
霜若替皇后添了一盞熱茶,低聲問:
“皇后娘娘覺得這件事會是誰做的?”
“憑她是誰?與本宮何干?皇上不是讓本宮靜養嗎?那麼后宮這灘渾水無論被攪和成什麼樣,便都和本宮無關。她們愿意斗得你死我活就去斗,本宮靜心禮佛,也不愿攪合在那些污糟事里頭,亂了心智。”
皇后掀開茶盞的蓋,緩緩撇去茶面上的浮沫,
默然須臾,又吩咐霜若道:
“你去一趟御前,告訴皇上說近來冬日天寒,本宮宮體受損需得靜養,從現在起一直到來年開春,哪怕是除夕夜宴,本宮都不便離宮出席。”
皇后是不甘于被蕭景珩架空的,
好不容易最近蕭景珩默許了她可離宮走動,
她于此時卻又自請禁足,這件事絕對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簡單,
于是霜若便問:“娘娘是在擔心什麼?”
皇后冷笑著說:“咱們能猜到的事兒,太后和懿嬪她們未必猜不到。今日梅苑賞梅之際,本宮就站在太后身旁,難免會有人懷疑是本宮動的手。想來做這件事的人,也是想將臟水潑到本宮身上去......”
霜若立馬道:“所以娘娘是想暫避鋒芒?一來可避嫌,免得遭了懿嬪的報復;二來,也可給那真正動手之人更多的機會,去害懿嬪母子。亦或是......算計貴妃?”
“阿彌陀佛。”皇后虔誠地念了句佛打斷了霜若的話,而后厲色道:
“本宮只是身子不適,哪里有你說的那般心思詭譎?承煜是皇上的骨肉,貴妃與懿嬪是皇上的寵妃,本宮是母儀天下的皇后,自然是盼著她們一切都好的。”
霜若竊笑著拍了臉頰一記,忙道:
“皇后娘娘仁心,奴婢失言了。”
*
另一頭,
當日夕沉之際,蕭景珩忙完朝政后,便趕去了永和宮看望宸貴妃。
對于宸貴妃懷有雙生子一事,他表現的很是欣喜,
甫一入內寢,見宸貴妃躬身欲行禮,蕭景珩忙一手扶她起來,另一手攬著她略顯豐腴的腰肢,笑意粲然道:
“有著身子還折騰什麼?快坐。”
牽著宸貴妃并排落座暖座后,蕭景珩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不住歡愉感慨,
“你原也是個糊涂的,這樣好的事,怎都五個月了才知曉?”
他是一路乘轎來的,
御輦里頭暖氣充盈,可宸貴妃卻覺得他的掌心很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