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珩登基后,更是重用寧柏川,善待周維康,可結果呢?呵呵~”
她戲謔連連,訕笑不止,
“啟元三年,周維康醉酒墜樓而亡。那之后沒多久,蕭景珩甚至連軍機處也給取締了。至于寧柏川就更不用多說,寧家父子落了個怎樣慘死的結局,咱們都心中有數。”
是啊,當日見證過先帝遺詔的三人,
一人殉主,一人橫死,一人處斬,已然死絕。
這事兒細下下去,足以叫人恐極。
蕭景珩如今大權在握,又有如此雷霆手段,前朝的臣子即便有所懷疑,也是要明哲保身,裝聾作啞扮個混人了。
昭華聽罷尚陽所言,幾乎是脫口而出了一句,
“所以......先帝立下遺詔后,是都太監封玉河私下里偷偷將此事告訴了皇上?而后皇上許以寧柏川與周康維重利,以惑他們聯手弒君,偽造了遺詔,奪下了皇位?寧家......”
昭華喃喃碎語,心底的困惑,也于此際逐漸撥開云霧,
怪不得......
怪不得當日即便寧家已經對蕭景珩的江山全無威脅,蕭景珩還是不愿讓他們活命。
所謂的謀反叛亂,從頭到尾,也只不過是蕭景珩為寧家量身定做的一場死局罷了......
尚陽瞧著昭華略有恍惚的神情,暗笑中尚含了一絲淋漓的快意,
“所以啊宋昭,你要明白一件事。這皇帝身邊兒的都太監,既可以是皇帝的心腹,也可以是......刺向皇帝的一把刀。”
【社畜加班,今一明三。ღ( ´・ᴗ・` )比心】
第402章 上陽花落
即便沒有尚陽的這番話,其實昭華也早就已經開始這麼做了。
江德順是自蕭景珩幼時就跟在他身邊伺候的,算是看著蕭景珩長大。
要想將他納為己用,實是難事。
不過他腿疾難愈,年事已高,不日就會退下來,
到時小印子作為他的徒弟,多半會頂替他都太監的職位,成為新的御前紅人。
昭華一直都知道,想要摘得鳳冠,她就必須得替自己換一個出身。
正逢她那時失憶又有了身孕,只要她因著‘罪臣之女’這件事一直郁郁寡歡,那麼蕭景珩即便是為了皇嗣考量,也會替她解決煩惱,讓她安心養胎。
而這件事,其實從誰口中說出來都不重要,昭華要的也只是能順利換了家世的結果。
可最終,她卻是選擇讓小印子背上了這口‘黑鍋’。【359、360章】
當日,小印子無意間說漏了嘴,蕭景珩因此事惱了他,一怒之下要將其賜死。
是昭華讓小福子及時趕去,救下了小印子的一條命。
這樣的恩德,小印子能不能銘記在心昭華說不準。
但相信經此一事后,小印子一定會愈發明白‘伴君如伴虎’這個道理,
來日他成為了都太監,最風光也是最危險,
他是個聰明人,自然懂得為自己圖謀退路。
到時若是昭華向他拋去了橄欖枝,想他大抵也是不會拒絕的。
*
方才那些前朝的隱秘事,尚陽在心底埋藏了許久,
畢竟她從前還得借著蕭景珩往上爬,這種事她當然不會說出來,
如今一口氣吐露了個干凈,倒要她覺得痛快。
她懶懶地倚靠在暖座上,肆意癲笑。
良久,待笑聲停了,才見尚陽忽而起身,緊緊地攥著昭華的手,道:
“宋昭,我看人看事向來很準。我相信,你的來日之路,定會光明璀璨。”
話落又速速將手收了回來,苦笑著撫摸起了自己滿是血污的臉頰,
“我這副樣子上路,要去見我的孩兒,只怕會嚇著他。皇后娘娘,您可否賞我一盆清水,容我洗漱一番,再干干凈凈地走?”
昭華并不多言,只是回眸給了小福子一個眼神的示意。
小福子旋即會意,忙躬身退下,
待他再度回來的時候,便在尚陽面前的桌案上,奉上了一盆浸有玫瑰汁子的清水、一把光亮的牛角梳、兩盒胭脂水粉、一瓶篦發用的頭油,以及一把鑲嵌著湖藍寶石,刃口被磨得十分鋒利的匕首。
尚陽一一瞧過眼前物,自也明白昭華的意思,
聽她笑著對昭華說:“多謝皇后娘娘。”
昭華默然須臾,唯以點頭回應,遂與小福子一同離去了。
出門后,昭華立在昭純宮門口,回眸看了一眼其上燦金的牌匾,轉而又靜靜地看著霧沉沉的天空,頗為感慨道:
“今夜萬里無云,想來明日應是個極晴好的日子。”
小福子順著她目光所至的方向看過去,也道:
“下了這麼多日的雨,天總是陰沉沉的。如今守得云開,也是該放晴的時候了。”
夜風起,吹鼓了昭華寬闊的鳳袍敞袖,
小福子護著昭華,攙扶她上轎之際,也不覺感慨道:
“娘娘到底是心善。惠妃從前那樣算計娘娘,娘娘卻還肯給她留下最后的體面。”
他的說話聲,和著沙沙風聲鉆入昭華耳中,
她惘然一笑,淡淡地說:
“這宮里頭,誰又能真正的算計得了誰?不過是都落入了同一人密織的蛛網里,成了困獸。無奈只得終日角斗廝殺,至死方休罷了。”
小福子頷首應道:“惠妃雖是歹毒,但也實在是個聰明人。如今死罪難逃,算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