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農忙的季節,男人們在田里干活,女人們或是端著水碗在地里打下手,或是在家織布,等到集市開了好拿去賣兩吊錢,為家里添些進項。
而獨獨有一個小院與之不同。
一個面容太好的婦人悠閑的躺在院中的搖椅上,手上還附庸風雅的扇著扇子,閉著眼睛愜意的享受下午的時光,即便穿著粗布麻衣也難掩自內到外的貴氣。
而在她旁邊也坐著一位婦人,她面容恬淡,手上不停的做著秀活。
半晌,從北屋出來一位男子,看上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一身粗布青衣穿在身上,不顯得落魄反而有種溫文爾雅的氣質,他面容俊秀,眼神卻有些冷漠,只是在看向搖椅上的女子時才透出溫暖而清澈的笑意。
搖椅上的女子睜開眼睛,看見青年便不高興的道:“說了讓你休息,怎麼還跑出來了,腿不想要了是不是?”
青年被訓斥也不見難過,笑容卻更燦爛了幾分,一瘸一拐的向女子走來,吃力的蹲下與女子平視,溫言道:“總在房中憋著都快長虱子了,您就讓我出來透透氣吧。”
女子冷哼一聲:“你別仗著現在醫術學的差不多了就來跟我講條件,腿長在你自已身上,以后落下殘疾看你怎麼辦,到時候娶不上媳婦,可別說是我這個做師父的不盡心。”
男子忍俊不禁,望著她的眼神閃亮而專注:“徒兒不想娶妻,只想一輩子陪著師父,師父可愿意?”
女子白了他一眼,卻壓不住嘴角的笑意,輕斥道:“跟你寇哥哥學的越發油嘴滑舌,哪還有半點剛見到你時的乖巧樣子?”
男子勾著嘴角問:“那師父喜歡徒兒哪種樣子?”
女子眼珠一轉,惡趣味的道:“師父喜歡你結巴的樣子。”
第644章 柳暗花明
男子還沒等答話,便聽門口傳來吧嗒吧嗒的跑聲,隨之而來的是一聲幼童稚嫩的吼聲:“娘啊!隔壁二狗子搶我彈弓!”
話音剛落,就見一個小胖球像飛球一般沖進女子的懷里。
幼童一身臟兮兮的衣服,臉上也不知在哪玩的滿臉黑泥,完全看不出本來面目,只是兩只圓溜溜的黑眼睛格外閃亮,像鑲嵌了星子,投著掩蓋不住的靈氣。
女子一只手捏著鼻子一只手把幼童推的老遠,嫌棄的道:“你快離我遠點,在哪玩的像泥猴似的就往我身上蹭,這可是你寇容嬸嬸剛給我洗干凈的衣服。”
幼童被母親如此嫌棄也不放在心上,伸出蓮藕般的小胳膊抓著母親的手就往她懷里鉆,還不忘再告狀一遍:“就二狗子那廝,他搶我彈弓!”
云淺夕看著胸前兩黑爪印,沒奈何的把孩子抱進懷里,先是幫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接著訓斥道:“你怎麼這麼沒出息,他搶你的,你就不會再搶回來?!”
寇容無奈的一笑,嗔道:“有你這麼教孩子的麼,還有慫恿他去打架的?”說著便從兜里掏出一顆糖來遞給孩子,哄道:“我們大壯還小呢,怎麼可能打的過六歲的二狗子,是不是?”
幼童接過糖一口含進嘴里,含糊的道:“哼!今天是他趁人不備,趕明兒個,我非給他點教訓不可。”
他說話的時候把糖擠進腮里,鼓囊囊的越發可愛的像個童子。
云淺夕欣慰的夸贊道:“這才像我兒子,男孩子就得這麼長大,你們也別老是寵著他,憑白把他養的嬌氣起來,一點男子漢的氣概都沒有。”
寇容“噗嗤”一樂,“就沖您取的這名也嬌氣不起來。好好的孩子,非給他取個這麼接地氣的名字。”
云淺夕白了她一眼,“你懂什麼,不知道賤名好養活嗎?要不是實在不忍心叫他狗剩子,他連叫大壯的機會都沒有。”
云無咎沒忍住也笑出聲來,無奈的搖頭道:“我估計這世上但凡有點學問的都不會如師父一般給孩子取名字。”
云淺夕沒趣的擺了擺手:“乳名叫什麼都行,大名謹慎點就行了。”
寇容揶揄道:“都三年了,也不見您憋出個大名來。說來也怪,怎麼您給李家兄弟取名的時候就那麼痛快,給自已兒子卻好幾年也憋不出來一個?”
云淺夕氣息一頓,笑容淡了一些,敷衍道:“自已兒子嘛,當然要慎重。”
她不是取不出好名字,可她扎在心里最深處的想法,總希望兒子的大名可以由那個人來取,雖然永遠都沒這個機會,但她卻偏執的把這個權利留著。
若注定這孩子一輩子做個平凡人,叫大壯也沒什麼不好。
三個人說說笑笑,便到了日頭落山。家里的男人們也一起回了家。
寇武還沒進門便先一嗓子喊道:“我家大壯回來了嗎?快讓寇叔叔看看今天淘氣了沒有?”
大壯本來在自已娘懷里躺的安逸,一聽寇武的聲便騰的一下坐了起來,如小火蛋一樣“咻”的一下沖進他的懷里。
寇武穩穩的接住他,把孩子舉過頭頂轉了一圈才抱進懷里,寵愛的親了一口道:“瞧你瘋的,像鄰村外面的野孩子一樣,快跟叔叔說說,今天都干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