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妃娘娘的那碗參茶中,正是摻雜了些許解憂草的藥性,但劑量太小,不足以解毒……”
也就是說……曲煙給的不是毒,而是救命的藥?
曲煙也不是罪妃,而是……心憂皇帝的功臣?
一旁皇后臉色微緊,卻仍舊平靜上前:“太醫,話可不能亂說,方才皇上咳血,現下又昏迷不醒……”
“昏迷不醒?”卻在此刻,內寢,明黃色帷帳內,傳來皇帝的聲音,雖有些沙啞,卻比以往多了幾絲勁頭。
皇后臉色一白,太子本就站在內寢,聞言一僵,下瞬“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父皇……父皇您醒來了?您終于醒了……”只是,話中不聞喜色,只余惶恐。
葉非晚靜靜看著內寢明黃色的帷幔微動,隨后,被一只手掀開。
皇帝穿著龍袍,坐在龍榻上,臉色青白一片。
許久,皇后也徐徐跪下:“臣妾參見皇上,皇上龍體安康,臣妾……太過喜悅。”
四周宮人見狀,紛紛下跪。
葉非晚望了一眼封卿,后者仍舊站在原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皇帝目光輕掃四周,最終落在曲煙身上:“曲妃今晨給朕喝了什麼?”
曲煙身軀一顫:“回皇上,圣上身子始終不見好,臣妾心焦的緊,便熬了參湯,又聽人說這解憂草很是名貴,能解百憂,便添了些解憂草。”
“不可能!”太子回頭緊盯著曲煙,“解憂草幾十年難得一見,你又從何處得到此藥?”
曲煙抬眸,目光從封卿與葉非晚二人身上一掃而過。
葉非晚身軀微凝,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封卿。
封卿為了幫曲煙在皇后面前挺直腰板,為了保護曲煙,給了她些許解憂草。
可下瞬,曲煙卻已收回目光,低聲道:“是靖元王妃。
臣妾和王妃有過幾面之緣,喜好一致,便難免話多了些。葉家為首富之家,葉父素愛收藏些稀罕玩意,解憂草便是其一。王妃心善,知我身子弱,給了我一株解憂草的根須,我舍不得,便……便用給皇上了……”
葉非晚雙眸一頓,曲煙一番話,倒是將自己推了出去。
不過……喜好一致,她緩緩看向封卿。
某些方面,倒是真的。
第105章 解藥在她身上
養心殿內,一片死寂。
葉非晚迎著眾人目光,靜靜站在內寢門口處。
所有人都在望著她,似要從她的一言一行中,探出一絲一毫的不對勁。
卻唯有她,被曲煙說的滿心茫然。
她的確知道解憂草,也的的確確同封卿一起去了斷崖山,將解憂草帶了回來,可是……曲煙為何要說那番話?解憂草她分明早已交給封卿!
葉非晚思緒紛雜,不覺伸手,習慣般摩挲著手背,袖口卻一聲細微的清脆聲響,倏地身軀一僵。
她緩緩望向封卿,這個自開始便極為淡定從容的男人。
良久,她將手探入袖口中,那里不只是錢袋子,還有……一個圓潤的玉瓷瓶。
封卿的目光,同樣緊鎖在她的袖口。
葉非晚自是不傻,想必……這玉瓷瓶里裝的,就是拿解憂草熬制的解藥吧。
封卿是何時放進來的呢?她忍不住瞇了瞇眼睛,掩去眸中的自嘲,繼而想到,她與封卿初初進宮那日,碰見養心殿的太監,他對她故作親熱,那時……她袖口微沉,她卻因著他的靠近心生緊張,并未仔細檢查。
可原來連故作的親熱,都只是利用罷了。
這宮內鮮少用到錢袋子的地界,加上當晚她便換下了白衣,自然察覺不到這玉瓷瓶。
今晨,面見圣上時,封卿甚至特意提及“換上入宮那日穿的白衣,還算雅致”,他從不管她的穿著,今日還是第一次。
還有……他不能讓皇上察覺到他與曲煙之間的所謂“情誼”,將她推出去,最合適不過了。
這就是封卿的手段。
一個不曾知會她、卻將她算計在內的手段。
此刻,封卿正緊盯著她,等著她接下去的言行呢。
葉非晚垂眸,避開了封卿的目光,同樣掩去了眸中的諷意,緩緩上前,鄭重跪下:“啟稟皇上,曲妃娘娘所言極是。家父對一些奇珍異寶甚是感興趣,其中便有一株解憂草。曲妃娘娘的解憂草根須,也確是我所贈。”
一番話,全然將此事應了下來。
太子震驚望著葉非晚:“不可能!”他幾乎立刻站起身。
“寧兒!”皇后臉色大變,方才的端莊優雅全然消散。
“放肆!”皇帝陡然一拍龍榻,聲音不大且嘶啞,因著氣急攻心,又咳嗽了許久,吐出幾口帶血塊的黑血。
“圣上保重龍體。”御醫匆忙上前。
皇帝卻理也未理,只扭頭看向葉非晚:“這麼說,你手上便有解憂草?”他聲音滄桑,啞聲問道,渾濁的雙眸,帶了一絲亮光。
這麼想活著嗎?葉非晚的手,攥緊了玉瓷瓶,一旁封卿似諷笑一聲,她轉眸望去,他卻已然恢復平靜,正垂首做孝子狀。
“是,父皇,”葉非晚將玉瓷瓶拿出,攤開掌心,“解憂草壽命有限,家父便將其制成藥丸,無損其功效。”
“試一試。”皇帝一揮袖,御醫立刻了然,走上前來,恭恭敬敬將玉瓷瓶拿了過去,同一旁太醫署的人試著。
太子臉色早已灰白如紙,不再跪,而是癱在地上。
皇后依舊沉靜在側,端莊跪在原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