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記得當初的回應,她說:“我永遠都不會走的。”
他卻過了好久,方才說出了余下的那半句:“……煙煙。”
還有那場宮宴,被下了藥的他,為維持著清醒劃傷了自己的手臂,還有掙扎間掉落的專屬于她的絹帕,種種跡象,均讓她鬼迷心竅的靠近。
那也是她今生第一次,不掩情愫的去靠近,去吻她。甚至……她想過摒卻前塵舊事,成全今生的那一點癡念。
可是封卿,再一次吻著她,喚出了那聲“煙煙”。
鮮有的兩次她覺得離他的心更近的時機,不過是被他錯認為曲煙的替代罷了。
……
這個長長的吻,終于逐漸停了。
“果然,是你。”眼前,封卿的聲音細密而喑啞,夜色中,分外撩人。
當初,給了他一個極為溫暖的懷抱的人,是她;
當初,輕輕擁著他說“我永遠不會離開”的人,也是她;
當初,宮宴上,眼中情感鋪天蓋地、流著淚吻他的人,還是她。
早就該知道了的。
這世上,還有誰,能在成親那日,擋在他面前,以瘦弱的身子擋住了那一劍?還有誰能在面對皇上時,都面不改色的站在他面前,攔下了那本該砸向他的杯盞?還有誰……在掉落懸崖之際,要他離開,不要管她?
從來……都只有一個女人。
葉非晚氣息紊亂,仰躺在床榻上望著身上的男子,許久,突然勾唇笑了出來。
沒錯,真的是她。
當初自以為是能夠烘暖他冷冰冰的心,卻還是自視甚高了。
鳩占鵲巢般占據著王妃之位,全然不知旁人心中如何憎惡她。
甚至如今,就連離開之前,都耍了手段,下了藥。
這樣粗鄙的人,除了她,還有誰?
只是這一次,她再也不想被錯認為旁人了。
葉非晚抬眸,眼神被水光沖刷的晶亮,她望著他:“封卿,燭火還亮著。”她說著不相干的話。
封卿凝眉,不解其意。
葉非晚聲音越發輕而曖昧:“所以,你要好生看清楚啊……”她睜大了眼睛,瞇著眼笑出聲來,笑到眼角有淚水涌出,“看清楚,這一次,你身邊的人,究竟是誰。”
她再也不想當那個被錯認的可憐鬼了。
“封卿,你要好好看清楚。”她的聲音已近呢喃。
這一次,哪怕是被恨,她也要正大光明的被恨。
封卿望著她,心中一陣陣的緊縮,他掩住她的唇,卻未曾用力:“不準笑,葉非晚。”他沉聲道。
葉非晚卻瞇眼笑的越發粲然。
這一次,他叫的終于不是“煙煙”了。
下瞬,男人的唇已經落下,不似方才的啃咬,很溫柔。
葉非晚微微閉眸。
對二人這般結果,她滿足了。
很快,她便會將他還給他真正想要的人。
第179章 可不可以反悔
葉長林曾道過:“非晚,封卿其人深不可測,你不是他的對手,夫妻之道講求舉案齊眉,唯有尋個待你極好的,此一生你才會喜樂。”
南墨也曾說:“晚晚,早知你是這般狠心的丫頭,可是……撞了南墻,該知道回頭了。”
甚至連芍藥都看的清清楚楚:“小姐,您和王爺……怎的不像夫妻?”
葉非晚身邊所有人,都曾言真意切同她講過:她和封卿終是不同世界的人。
前世的葉非晚不懂,她跌跌撞撞,哪怕遍體鱗傷都要待在封卿身邊。
如今,終于想通了,也明白了。
窗外,天色隱隱泛著魚肚白。
葉非晚的眼瞼顫了顫,最終緩緩睜開眼睛,面無表情抹了一下眼角。
她做夢了,夢見了曾經耐心勸慰她的那些人。
扭頭,看了眼闌窗處,不再漆黑。
葉非晚瞇了瞇眼睛,小心離著封卿遠了些,稍微一動,便覺身子酸軟,她忍耐著赤腳下床,打開衣箱,一個收拾的利落的包袱正放在那兒。
她呆了呆,穿好衣裳,方才從包袱里掏出一張紙。因著折疊之故,紙已經有些許褶皺,她徐徐展開。
一封和離書,立約人處,她已落款自己的名諱,按下了指印。
她鄭重將和離書鋪展開來,放在桌上,用茶杯壓著。目光不知怎的,便落在床榻上的封卿身上。
他生的好看極了,長發凌亂,可眉目如畫,薄唇緊抿,說不出的清貴,他的身上,只松垮垮的搭了件白色袍服,隱隱透著些許曖昧的印記。
葉非晚匆忙回神,昨夜,封卿也當累著了吧,畢竟……她現在只覺渾身如散架一般。
轉身,她提著那個不大的包袱,朝門口走去。
身后床榻上的人卻動了動,葉非晚身形一僵,立于門口處,一動不敢動。
好久,身后動靜終于消失,她勉強回首,封卿仍舊睡著,只是……眉心緊皺,
葉非晚瞇了瞇眼睛,全京城的女子都肖想的靖元王,她竟然幾次三番擁有過,而今睡完便跑,多好!
她伸手,輕抹了一下眼角,再未猶豫,輕輕開門而出。
王府很是寂靜,只有偶爾巡邏的侍衛提著燈籠經過。
葉非晚小心繞過那些人,朝著王府大門走著。
“王妃?”身后,一人聲音響起,明顯帶著詫異。
葉非晚心口大驚,整個人如被雷擊般立于原處,扭頭方才瞧見,今夜在前院夜巡之人,是高風。
“葉府那邊有些急事。”葉非晚匆忙道。
“嗯?”高風遲疑了一瞬,“那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