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王爺還只是冷笑一聲回道:“本王為何要去?”
卻終究……在一行人將要到王府之際,調轉馬匹朝著葉府疾馳而去。
而今……卻為何這般頹靡歸來?
“屬下已命人備了熱水,為王爺洗塵。”高風聲音極輕。
“嗯。”封卿垂眸應著,攜著滿身疲憊,朝書房走去。
有片刻,他竟不知自己幾日未曾合眼的趕回來,究竟是為何?為了看到那和離的圣旨?還是為了看到葉非晚那顆誓要和離的心?
她說,她不會再信他了,這便是不為人信任的滋味嗎?
那當初,她來王府時,他對她時時提防,甚至派了暗衛監視著她,她那時便是這種感覺?
“高風!”封卿驀地啟唇,沉聲喚著。
“王爺?”高風很快出現在書房門口。
“這幾日,王妃的全部動靜,去查。”他命令道,聲音微啞。
“是,”高風忙應,下刻遲疑一瞬,“王爺,一路舟車勞頓,您先去休息……”
“無須,”封卿垂眸,“這幾日積攢了些許折子,你去查,查完了直接送來。”
“……是。”
高風終是退下了。
封卿轉身,走到案幾后,朝堂之上的折子,均走靖元王府,他也早該習慣這般了。
面無表情的批復著,可心中卻空落一片。
圣旨、和離、葉非晚、再無干系……
一串串字眼不斷在他眼前浮現著。
“葉非晚,等著本王,等我半年,只需半年而已……”
“等著我,葉非晚……求你。”
腦海中,一人的聲音突然出現,嗓音嘶啞難聽,卻那般絕望,聲聲泣血一般,折磨著他的心思。
那是他的聲音,他能聽出來。就像那些莫名多出來的記憶一般。
“啪”的一聲,封卿驀地將毛筆拍在案幾上,馨墨四濺,他卻面無表情。
不知何時,天色竟已大亮。
“王爺,查到了。”門外,高風聲音響起。
“拿進來。”
他離開的這段日子,葉非晚做了不少的事。
入宮求了和離圣旨,扶閑送她至宮門口,又將她接回;當了好些名貴首飾,償還了扶閑的五千兩銀票;還同扶閑共飲清酒……
樁樁件件,均與扶閑有關。
封卿緊攥著手中的書信,手背青筋暴起。
扶閑嗎?她如今……真的這般在意那個男人?
為何,心底陡然會升起一股嗜血的欲,他很久……沒有這般明顯的喜怒了。
昨夜去找葉非晚時,他便已知曉扶閑曾來過,躲在暗處,看著扶閑離去,滿心的怒火,想要興師問罪。
可是當聽見屋內女人聲音時,他想,罷了,若她肯認錯,他不愿再追究了,他只是……想讓她能如當初一般,對他好言好語一番而已。
然而……
還有,封卿不知想到什麼,目光驟然一凜,落在那書信之上。葉非晚當了名貴首飾?她像是要和京城徹底分裂一般。
不知為何,突然想到葉羨漁曾留下的那封書信,他說,要葉非晚去尋他。
如今,葉非晚這般做,是……要離開京城了嗎?
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巨大的惶恐,他驀地站起身,呼吸都有些凝滯,目光直直望著書房門口,良久,他快步朝門外走去。
“王爺?”守在門口的侍衛滿眼惶恐,“高總管回去休息了,王爺去哪兒?”
去哪兒?
封卿腳步一頓,生生僵在原處。
他知道,那扇緊閉的闌窗,葉非晚不會再為他打開了。那個女人……固執的緊。
“入宮!”最終,封卿沉聲道。
“是。”侍衛匆忙應道,去命人備馬。
只是在封卿上馬車之際,馬車停頓良久,里面傳來一人聲音緊繃:“去當鋪,將葉府當掉的東西,全數贖回。
”
“是。”侍衛道。
馬車終徐徐朝著皇宮處行去。
封卿靜靜倚靠著轎壁,眉心緊皺,接連幾日未曾休息好,只覺得額頭一陣陣的痛脹,他一手死死抵著太陽穴處,卻仍舊難以壓下心底的煩躁。
“王爺,到了。”不知多久,馬車外一人恭敬道著。
封卿下馬,今日風大,吹得他一身白衣簌簌作響。
宮門處無一人敢攔,唯有快步跑去養心殿稟報。
如今的養心殿,分外安靜。
“參見王爺。”封卿過往之處,盡是行跪拜之禮之人,天下又有誰人不知,而今是誰把持朝綱?
封卿卻始終面無表情走入殿內。未曾見到人,便已聽見一陣陣咳嗽聲音,撕心裂肺。
還有大太監焦急的聲音:“皇上,良藥苦口,您再多喝些吧……”
“朕死了,豈不是更好?”封榮嘶啞的聲音。
封卿緩緩走了進去,面色無波。
宮女太監匆忙跪下:“參見王爺。”
封卿未曾應,更未曾下跪,只盯著那容色憔悴的封榮:“收回圣旨。”
封榮拿著明黃色的帕子擦拭著嘴:“什麼圣旨?”
封卿望著他的動作,突然笑了出來,聲音卻冷冽如冰:“你該知道,我有太多法子,能讓你的圣旨作廢!”
第249章 他對葉非晚……
這是封卿第一次在養心殿毫無顧忌。
以往不論怎樣,他始終維持著“父慈子孝”的那派模樣,做給朝臣看,也是做給天下百姓看。
可是……如今,他再也靜不下來了。
因為,當他看見封榮的那一刻,他便知……封榮是故意的。
“你確是有太多法子,”封榮低咳一聲,嗓音喑啞,“可是,你能廢了圣旨,能將求圣旨的人也廢了嗎?”
封卿身軀一僵。
封榮沉沉笑了一聲:“那可憐的葉丫頭啊,跪在你站的那個位子,朕要她起來她也不愿,只求朕親下和離圣旨……”說到此,他抬眸睨了眼封卿,“到最后,更是跪到臉色蒼白,身子發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