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快掃視一眼四周,葉非晚才勉強道:“你在說什麼?”
封卿被她反問的一頓,聽宮門侍衛去報她去側門時,他便心中不安,尤其聽聞曲煙要見她時,心底更是不安。
怕她信了旁人的話,怕她好不容易有些相信了他的心意,最終再功虧于潰,怕……她不愿信他、喜歡他。
所以拋下一切奔了出來。
如今見到她安安穩穩面色平靜站在他跟前,那顆高懸著的心才終于放了下去,可緊接著卻又高高提了起來,耳根微熱。
他方才慌亂之下說了什麼?
“沒什麼。”封卿低咳一聲,不經意朝身后跟著的李公公一眾人看了一眼。
眾人匆忙低頭,一副充耳未聞的模樣。
封卿滿意的收回目光,走到葉非晚跟前,抓著她的手朝九華殿走去,故作不經意問道:“方才見了誰?”
葉非晚應得坦然:“曲煙。”
“嗯。”封卿的聲音同樣平靜,沉吟片刻方才道,“柳元壽及同謀三人問斬后,柳家上下奔走逃亡。關于你兄長的書信是曲煙給的柳如煙,朕已下令,曲府發配邊疆,三代不得入仕。”
“哦。”葉非晚低應一聲,同樣沒有太大的反應。
聽著她曾最為介意的兩個名字,她竟然只覺得恍如隔世。
察覺到她的平靜,反倒是封卿有些不悅起來,手下的力道不經意大了些,緊攥著她;“你便沒有其他想說的?”
葉非晚不解:“說什麼?”
封卿一滯,人也隨之一愣,是了,說什麼?他以往總是要她不要胡思亂想,也不要無理取鬧,可是如今,他卻希望她能夠有那麼幾分在意,哪怕是裝出來的也好,最起碼讓他知道,她也會為他捻酸。
而不是……
“沒什麼。”最終,封卿再次低低應了一聲,他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麼,不愿也不忍逼她。
葉非晚抿了抿唇,看了眼他緊攥著自己的手,未曾言語。
九華殿近在眼前,葉非晚走了進去,只是恰巧有個侍衛前來,跪在地上:“參見皇上。”像是有事稟報。
葉非晚看了他們一眼,便先進去了。
直到她走進九華殿,封卿方才看著跪在地上的侍衛:“如何?”
“稟皇上,”侍衛垂首恭敬道,“方才葉姑娘在側宮門不過詢問了關于葉姑娘兄長的事,并未多說其他,也沒有被曲煙激怒。”
“嗯。”封卿總算放下心來,起身便要走進殿內。
“皇上,”侍衛又為難喚住了他。
“還有事?”
侍衛遲疑片刻,硬著頭皮道:“葉姑娘還說了一句話,”他頓了頓,最終還是壯著膽子將葉姑娘的話原封不動的復述了出來,“葉姑娘說‘愛情這種東西,她能擁有甚好,不能擁有,自己一人又有何不可?’”
封卿身軀一僵。
侍衛已經退了下去,封卿卻立在殿門口良久。
他于她,是可有可無的嗎?可是他卻知道,他不是,若沒了她,他便再熬不下去了,她是他的命。
那麼……他想成為她的“甚好”,此生唯一的“甚好”。
抿了抿唇,封卿終抬腳走了進去。
葉非晚正在沏茶,本就走了一路,有些口干,加上天色逐漸熱,還出了一層汗,更想喝點溫茶。
只是剛倒好茶,她便聽見身后封卿沉悶的聲音傳來:“你死了一個人的心吧。”
葉非晚拿著茶壺的手一頓,很快恢復如常,倒好一杯茶后才轉過頭看著封卿:“什麼?”
封卿大步走到她跟前:“死了往后一個人的心吧,我會一直糾纏著你,跟在你身邊,便是你我老去,也要葬在你身旁,若有幸仍有來世,仍會不會離你左右。
你便是惱我煩我,我也絕對不會放手的。”
他說得極為認真。
葉非晚呆呆望著他,仿佛聽見心口跳動如雷的聲音,呼吸都有些急促,耳根飛快赤紅。
“晚晚……”封卿還欲啟唇。
葉非晚猛地轉過身去,拿過桌上的茶杯便要飲上一口。
“燙!”封卿臉色一變,手飛快先她一步抓住茶杯。
葉非晚的手覆上了一只大手手背上,那雙手手指修長,蒼白如玉石。只是指尖被灼熱的茶杯燙的通紅。
“你做什麼!”葉非晚低呼一聲,忙將他的手拽了過來,“燙你還不知痛的抓住茶杯不動?”
封卿任她抓著自己的手,她的手很是柔軟,溫溫熱熱的,如輕羽拂過手背,灼痛的指尖像是瞬間被撫慰一般,他不由低笑一聲。
葉非晚一滯,轉頭看著他:“你笑什麼?”
封卿斂起幾分笑,雙眸一片柔,他想說:你擔心我。
卻最終沒說出口,只搖搖頭,仍淡淡笑著。他知道,他若是說了,她定然會立刻將手抽回去,他的晚晚,這段日子的臉皮薄的很。
葉非晚被他笑的莫名,只當他突然癡傻了。下瞬她又想到什麼,神色有些忐忑:“對了,我……過幾日想出宮一趟。為免你胡思亂想,便同你說一聲。”
畢竟她有前科在先,哪怕此刻封卿“變臉”,她也有所準備了。
可是出乎她預料的是,封卿聞言竟呆愣住了,好一會兒眼中浮現的竟是……欣喜。
“你……沒事吧?”葉非晚問的遲疑,她出宮他高興什麼?若是以往他不震怒才怪。
莫不是真的癡傻了?那她就真成了大晉的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