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的母親白夫人招呼陳若秋來自己身邊坐下,她和陳若秋是手帕交,自然是要和陳若秋坐在一起的。白薇也拉著沈玥到自己身邊。任婉云則走到了易夫人坐下,易佩蘭瞧著沈清埋怨道:“你都許久不出現啦,聽說是病了。咦,看著是瘦了些,怎麼臉蛋卻有些腫?”
沈清慌亂的低下頭,含糊道:“許是在床上躺的久了。”任婉云給她煎了許多安胎的藥,沈清雖然也恨肚里的孩子,卻更怕流產了后再也做不成母親,因此只得咬牙喝下。既然是要養胎,少不得各種補品,自然而然的也會胖些。雖然現在身形還不顯,可是卻已經有些腫了。
易佩蘭不疑有他,只是拍了拍沈清的手,道:“你呀,可得把身子養好了,都是要定親的人了,可莫要把身子壞了。”
沈清身子一顫,低下頭未說話。她知道任婉云給她說了門黃家的親事,知道那黃德興也算是個青年才俊,可不知為何,她心中卻對這門親事十分抗拒,仿佛直覺這門瞧著光鮮亮麗的親事底下,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危險似的。
易佩蘭的聲音不小,恰好被坐在一邊的黃家夫人聽到。黃夫人聞言,倒是挑剔的瞧了一眼沈清。對于這門親事,她也不過是想為自己兒子尋個名義上的夫人罷了,沈清還算配得上她兒子,可今日這病懨懨的模樣……可莫要是個病秧子才好,畢竟還要給黃家傳宗接代,生個兒子出來,其他的便讓她愛怎麼著怎麼著的好。
那頭,白夫人正悄悄的與陳若秋耳語:“若秋,我瞧著你們府上那個五小姐可不簡單。
”
“哦?”陳若秋好奇的問:“為何這樣說?”
“沈五小姐身后怕是有人指點著吧。方才進來的時候,各位夫人都瞧見了,那身形禮儀,做的比宮中還要規矩。我說句不愛聽的,怕是玥兒都要遜色多矣。”
陳若秋怔住,道:“你說什麼,誰不知道五娘最不懂規矩。”
白薇是陳若秋的手帕交,也是出自書香門第,自然對禮儀要求極為高明,今日如此高看沈妙,讓陳若秋只覺得不可思議,心中覺得荒謬的同時,卻是忍不住朝著羅雪雁坐著的地方看去。
羅雪雁被孤立,自個兒坐在一邊,沈妙挨著她。羅雪雁畢竟年紀大閱歷多,即便無人搭理也不會有絲毫動容,只要拿出在戰場上那般泰山崩于面前而不變色的坐鎮氣勢便好,可沈妙一個小姑娘,也坐的端正脊背筆直,別人不與她說話,看著竟不像是故意冷落她,而像是不敢同她說話似的。
陳若秋的指尖有些發抖。
女眷們這廂各懷心思,正殿中,沈信的一句話,也在殿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沈愛卿此話當真?”文惠帝問道。
文惠帝年近花甲,卻絲毫不顯老態,面上掛著笑容,一雙眼睛卻精明銳利,隱隱可見年輕時候的凌厲鋒芒。此刻他瞧著底下的沈信,沉聲問道。
方才當著群臣的面,文惠帝嘉獎沈信,沈信卻提出求文惠帝賜下一道恩典,恩準他在定京城多停留半年,想在府上陪伴妻女。
這麼多年了,威武大將軍沈信征戰沙場,勇猛無敵,可從未提出這樣的要求。一時間惹人深思,群臣們神色變幻,這個節骨眼兒上沈信要留京半年,真的只是為了陪伴親人?
文惠帝打量著沈信,他還沒死皇子間的奪嫡就風起云涌,如今局勢千變萬化,任何一方勢力的插手都會造成整個格局的變動。
前些日子沈信的嫡女沈妙癡戀定王的事情傳的沸沸揚揚,文惠帝還想過若是沈家這塊肥肉落在傅修儀手上該當如何,誰知道后來突然就沒了音訊。如今沈信突然提此要求,莫非是有別的計劃?
他仔細打量著下方的男人,沈信皮膚黝黑,目光堅毅,身形筆直的站著如小山,瞧著文惠帝動作也恭恭敬敬,是個忠誠勇敢的鐵漢子。可是帝王馭臣,從來看的不是表面,而是價值。對于文惠帝來說,對于江山有威脅的,哪怕是天大的功勞,也要除的干脆利落。
片刻后,文惠帝哈哈大笑道:“這麼多年,沈愛卿鎮守西北,如今破敵,朕深感欣慰,有此大將,是明齊之福。沈愛卿的要求,朕準了!”
沈信立刻謝恩:“謝陛下!”
這般動作,便讓殿中的其他人紛紛側目。文惠帝恩準完便自行走出正殿,徒留了一眾人。沈信方才的動作可謂是出人意料,最先開口的竟然是臨安侯謝鼎,這個和沈家打了一輩子交道的人顯然對沈信的舉動也頗不了解,嘲諷道:“沈將軍莫不是打仗打怕了,留在定京城半年是想享受享受?”
沈信聞言非但不惱,還笑的露出一口白牙,道:“謝侯爺是不是羨慕本將軍?哎,也難怪,畢竟謝侯爺沒有妻女……”
“你!”謝鼎面色鐵青,沈信這家伙瞧著五大三粗沒什麼心機,其實最是嘴毒,玉清公主之死和謝景行待他如同陌路本就是謝鼎的死穴,沈信還毫不留情的給他插刀,謝鼎真恨不得一桿馬槍將沈信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