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任豫親王妃死的不明不白,誰都知道其中必然有蹊蹺。而這豫親王是個什麼惡魔性子,眾人也是心知肚明。偏偏這樣一個人,深受皇室庇護,一邊是堂堂的威武大將軍,一邊是對皇帝有過救命之恩的胞弟,該如何選呢?
沈信在豫親王說完這番話后面色就沉了下來,額頭上甚至暴出了青筋。威武大將軍的名聲從來都不是浪得虛名,一時間竟有種兇狠的戾氣橫生,讓周圍的人都變了臉色。
臣是忠臣,但若連自己的女兒都庇護不了,拼了這身性命和功勛,沈信也無懼和豫親王對上。
沈丘也繃緊嘴角,狠狠地盯著豫親王,好似只要豫親王說出沈信的名字,他便會撲出去和豫親王拼個魚死網破。
至于羅雪雁,已經緊緊拉著沈妙的手,爽快的笑容早已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狠色,仿佛護著幼崽的母狼,絲毫不退讓對方的威壓。
沈家人這般表現,周圍人看在眼里,也忍不住心中低呼。如今文惠帝就在高座之上,沈家做出這般姿態,空氣中便有了劍拔弩張的感覺,文惠帝多疑,沈家這樣凌駕于皇威之上尚且無懼,就不怕日后文惠帝心中留個疙瘩麼?
定王也眼神微動,看向沈妙的目光中多了一絲驚異。
“看來這沈五小姐果真是沈將軍的心頭寶啊。”蘇明楓低聲對謝景行道:“沈家竟然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
對上豫親王,就是與皇室為敵,不管如何,沈家此刻的舉動,都已經明明白白的表示了絕不屈服的態度。
只怕就算是文惠帝下旨,這沈家也絕不會輕易同意。
謝景行懶洋洋一笑,不置可否。
角落中,裴瑯握著茶盞的手微微一緊,那個能在校驗場上眼也不眨的用箭射向同窗的少女,她會怎麼做?
文惠帝的笑容有些高深莫測,看向沈家的目光也隱隱有些暗芒,他道:“王弟看中的,是沈家哪位姑娘?”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豫親王的回答,沈清面上浮起暢快的笑容,然而那笑容還未揚的更高,便猛地感覺腹中傳來一股劇痛,忍不住“啊”的一聲慘呼出聲,捂著肚子跌倒在地。
“怎麼回事?”
“清兒!”
沈清突如其來的舉動倒讓人嚇了一跳,任婉云馬上將她摟在懷中,沈清的面色迅速蒼白,沈玥拉了一把陳若秋的衣角,后者心中一跳,不知為何,徑自向沈妙看去。
卻見紫衣少女端坐于桌,神情都未曾動搖一分,對上陳若秋的目光,微微一笑,轉頭便看向羅雪雁,憂慮的問:“大姐姐這是怎麼了?莫非是中毒了麼?”
“中毒!”此話一出,周圍頓時混亂起來。
沈妙猶自不依不饒,繼續看著羅雪雁道:“莫非有刺客混了進來?”
這下子,不僅是女眷,就連男眷幾個皇子和文惠帝都變了臉色。回朝宴,文武百官皆在,要是混進個刺客,皇家也就危險了。當即,守在外頭的護衛全都涌了進來,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之上,虎視眈眈的注意著周圍動靜。
一是可能混進的刺客,二是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沈清,這樣一來,豫親王方才說的要娶沈家哪位姑娘的話,竟是無人在意了。
畢竟比起這些流言話頭,小命更重要。
蘇明楓張了張嘴,半晌才佩服的低聲道:“好手段。”
沈妙就憑了一句話,眾人注意的重點就被轉移了。眼下混亂和緊張,倒襯得豫親王像個傻瓜。
謝景行掃了一眼那一臉“憂慮”的少女,輕哼了一聲。
沈妙眸光微動,和傅家人相處了這麼多年,沒人比她更明白傅家人的多疑。沈清這副模樣,再稍稍提個此刻,對于曾經被刺殺無數次的文惠帝來說,足以讓他變成驚弓之鳥了。
“娘,還是為大姐姐尋個太醫來吧。”沈妙道:“這麼下去可不行。”
羅雪雁這才回神,看著任婉云皺了皺眉,沈清疼成那副模樣,身為母親的任婉云卻沒想到為女兒尋個大夫,也不知道這娘是怎麼當的。當即,羅雪雁便沖著文惠帝行禮道:“臣婦懇請陛下宣太醫為清兒瞧病,解其危機。”
此話一出,沈清還未說話,任婉云便尖聲叫道:“不可!”
眾人的目光全都落到了任婉云身上。
任婉云話說出口,便心道不好,迎著那麼多探究的目光,她勉強的笑了笑,咬牙道:“臣婦……臣婦是說清兒怎麼好勞動太醫……也別掃了大伙的興致,臣婦帶清兒下去就得了……”
“這是說哪里的話?”羅雪雁正色道:“什麼都沒有性命來的重要,難道你這個做母親的覺得清兒的性命不比宴廳的興致。”
眾人的神情十分古怪,如今這樣子,瞧著卻是身為親生母親的任婉云不愿意找太醫,而羅雪雁這伯母卻熱心的關注沈清的死活。
男眷席上,沈貴面沉如水的盯著任婉云,心中只恨不得這礙事的母女兩人跟他沒有半分關系才好,若是因此讓文惠帝心中不喜,他日后的仕途又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