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一眼四周:“我帶著誠意而來,你們卻無誠意。百曉生也不過如此。”
紅菱從未遇到過這般不客氣的人,當即面上的笑容也冷了三分,就道:“我倒是覺得,沈姑娘不像是誠心來做生意的,既然沈姑娘信不過我,我也沒有辦法。”
沈妙盯著她,半晌后,道:“如此,我便先賣給你一個消息。”
紅菱一頓,只聽得對面的少女神情平靜,吐出了一句話:“當初江南豫州陳家姊妹失蹤下落不明,這個消息賣給你如何?若是覺得這消息價值不錯,就請讓掌柜的與我見一面,再談買的消息吧。”
紅菱身子一震,震驚的看向她。片刻后,她端正了臉色,道:“煩請沈姑娘稍等一刻,紅菱先退下了。”
紅菱匆匆離開了,剩下的茶室中幾個青衣女童好奇的看著她,顯然不知道為何聽了她的話紅菱會突然離開。
沈妙看著手中的茶盞,茶是上好的君山銀針,入口茶香濃郁。配著茶室里淡淡的熏香,讓人不由得心曠神怡,顯然這里的主人極會享受。
百曉生這個行當,做的是江湖消息,江湖消息中,分的是買消息和賣消息。有人要買消息,有人要賣消息,買消息的人與賣消息的人對上了,這筆生意就成了。百曉生這個行業,便如同戰場上烽火傳遞的交接點,做的就是將買方和賣方街上。
而沈妙要賣的這筆消息,則是當年轟動明齊的一樁懸案。江南豫州首富陳家有兩姝,生的是絕色傾城,這樣的容色,若是進宮,定能掙個妃嬪當當。莫說世上美人畫皮,不過都是紅顏白骨,真的美人,便如同最精美的玉器,多瞧一眼都是褻瀆。
陳家家大業大,有這麼兩個女兒并非就是好事,女子容貌太盛,又沒有能與容貌相匹配的保護能力,只怕會給家族帶來禍事。好在陳家不僅是江南首富,更在江湖中有一席之地,陳家廣結人脈,綠林朋友眾多,陳家老爺更與一派掌門有恩,陳家也算背后有靠山。
誰知道就算這樣,陳家姊妹在十六歲那年,花燈節當日,還是在人眼皮子底下不見了。陳家搜了許久都未果,距離陳家姊妹失蹤后,已經有三年了。陳家一直花費人力財力去尋找兩個女兒,雖然深知已是兇多吉少,卻從未放棄過。甚至輾轉找到了百曉生,花重金要買消息。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消息。
如今這個存了三年的生意突然有人要賣,紅菱怎麼能不驚訝?陳家付的酬金想必不菲,百曉生只要做成這筆生意,就算分成,也能分到不少銀子。
生意人,按銀子說話,沈妙就不相信,找不到那個背后的主子。
……
灃仙當鋪里頭的這座樓閣,叫做臨江仙,做買賣的,就在第一層,從此以往的第二層到第六層,都是家主自己享用的。
此刻第六層的茶室中,桌前正坐著三人。
“羽書,你怎麼這麼快就到了?”高陽皺眉看向對面的人:“連個招呼都不打。”
在他的對面,坐著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郎,這少年生的很可愛,和謝景行烈日一般灼目的英俊不同,也不同于高陽溫和如水的秀氣,這少年生的就如一個鄰家小子一般,有一種莫名的親和力。他穿著一件湖綠色長袍,笑起來頗為討喜,道:“聽說定京計劃有變,知曉你二人肯定需要我這樣神通廣大的得力干將相助,特意回來出手。
”
“呵呵。”回答他的是高陽的一聲冷笑。
“啊不過謝三哥!”叫羽書的少年忽而又轉向他道:“倚翠樓的芍藥姑娘最近對我又是愛理不理,深感惶恐,三哥歷來招姑娘喜歡,不如教一教我如何?”
這看上去親切無害的少年郎,卻是個游戲花叢的老手。
謝景行看也不看他一眼,道:“看相貌。”
“啊,難道三哥認為我這樣的人相貌不英俊嗎?”少年憤怒的臉都漲紅了:“想當年,我在……也是一枝花,萬人追捧,三哥說這樣的話莫非是嫉妒我?”
高陽看不下去了,把羽書的腦袋往另一邊一扳:“季羽書,在這麼說話你就回去吧。”
“咳,”羽書立刻坐直身子,正色道:“三哥,我們還是來說說此行的計劃吧。”
他的話還未說完,便見樓下上來一名紅衣女子,姿容嫵媚,倒也沒進來,隔著紗簾遠遠地叫了一聲:“家主。”
“紅菱啊。”羽書循循善誘:“跟你說多不少次了,雖然你生的好看,不過我兄弟幾人說話的時候,還是不要上來了。雖然我寵你,也不能如此不知進退嘛。”他生的稚嫩仿佛不知人事,說的話卻如老油條一般,也只虧得紅菱是他的手下,怕若是尋常少女聽他說三言兩語,怕是要羞得臉都紅了。
“家主,是……是有一筆大生意,客人非要見您。”紅菱道。
“嘿,”羽書擺了擺手:“誰家小子這麼囂張?我灃仙當鋪又不缺銀子,誰還少不了他那筆生意來著?不做就不做吧,讓他走走走,想見小爺,門都沒有!”
“可是家主,那筆買賣不是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