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不做了,灃仙當鋪不伺候那些人。”羽書伸手捻面前的點心吃。
紅菱有些犯難,卻也無可奈何,正要退下,卻聽見那一直不知在想什麼的紫衣少年開口問:“是什麼買賣?”
紅菱一怔,看了看羽書。她知道面前這二人和家主關系匪淺,可說到底這也都是機密之事,就這麼說出去只怕……羽書看到她猶豫的目光,一拍大腿:“叫你說你就說嘛,這二位都是自己人,也就是我灃仙當鋪的掌柜的,他們的話就是我的話,日后我不在,他們就是掌柜的。”
話音未落,高陽又“呵呵”了一聲。
紅菱見狀,放下心來,笑著道:“是來賣消息的,賣的消息是三年前江南豫州陳家姊妹的那樁案子。”
話音剛落,高陽首先驚異的叫起來:“陳家案子,隔了三年竟然有消息,這買賣有點大啊。”
“不錯。”謝景行也開口:“陳家在江南一代勢力眾廣,接下這筆買賣,除了銀子,好處更多。”
“說來說去就是要做咯。”羽書抓了抓頭,道:“你們都這麼說,那我也去看一看吧,我倒要看是哪位小子,竟然敢這麼消遣小爺我?小爺見一面可是很貴的。”
紅菱忍不住笑了:“不是小子,是位姑娘。”
“姑娘?”羽書的面色一變,頓時喜笑顏開:“長得俊嗎?”
“很俊呢,看著就是個知書達理的。”
羽書“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撣了撣袍子,沖謝景行二人拱了拱手,笑道:“二位哥哥,小弟先告辭一步。”說罷轉頭就沖紅菱急切的道:“在哪兒呢?走走走紅菱你怎麼不早說……”
待他二人離開后,高陽才嘆了口氣,一臉恨鐵不成鋼的對謝景行道:“我以為,他來定京也沒什麼用處,你還是讓他回去吧。
”
“當個靶子也好。”謝景行輕描淡寫道。
……
沈妙坐在茶室中,低頭看著茶杯里沉浮的茶葉。
門口傳來腳步聲,緊接著,紗簾被掀起,紅菱走了進來,恭敬的微微彎腰,將身后的人迎了進來。
沈妙抬起頭。
來人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看上去有份難得的天真,穿著件湖綠色的長袍繡著鹿樣的花紋,人都說衣裳看出性子,這少年郎的性子大約也是歡快的,這似乎符合他的年紀,可沈妙心中卻更是對面前人起了幾分深思。能將灃仙當鋪打理得當,手中還掌握著百曉生這門行當的命脈,實在是不容小覷。這少年也絕對表面上看上去的純良。
“在下季羽書。”他在沈妙對面坐下,笑著對沈妙拱了拱手。
“季掌柜。”
“不知沈姑娘芳齡幾何?”他先拋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沈妙微微一愣,答道:“十四。”
“哦,那正是芳華好年紀,”他搓了搓手,眼中一抹熱誠:“不知可有婚配?家中還有姐妹否?”活脫脫一副調戲良家少女的登徒子模樣。
紅菱抽了抽嘴角,撇過頭去,似是不想看到自家主子這般無賴行徑。
沈妙輕笑:“看來季掌柜不是來做買賣的。”說完作勢要走。
“哎!”季羽書嚇了一跳:“有話好好說,沈姑娘莫急,咱們現在就談生意。”
沈妙這才停下來。
季羽書小聲嘟囔:“看著性格溫柔,怎麼這麼兇呢……”一轉眼瞧見沈妙清凌凌的目光,頓時又坐直身子,道:“沈姑娘要賣江南陳家那樁消息,容我多說一句,三年前姑娘方十一,這等事情是怎麼知道的。”
“橫豎做不得假,賣消息的人和買消息的人終是要見面,真消息還是假消息,得由那邊決定,季掌柜擔心什麼?”
此話一出,紅菱和季羽書的神情同時一頓,看向沈妙的目光也是充滿深意。聽沈妙的語氣,對著其中的各個環節仿佛爛熟于心似的,可是紅菱和季羽書可以確定,沈妙從前從未來過此處,她是一個陌生的客人。
“咳,話雖如此……不過沈姑娘是怎麼得知灃仙當鋪這里的生意的?”季羽書再次問道。
“偶有耳聞,故來一試。”沈妙回了他八個字,可謂滴水不漏,害的季羽書故作風度的笑容也僵了一僵。
季羽書眼珠子轉了轉,忽而換了個話頭:“那麼沈姑娘想賣這個消息,賣多少銀子呢?”
買消息的人會給付銀子,一部分給賣消息的人,一部分給百曉生,這其中多少銀子也要在之前談妥。
“在這之后,我還要買一個消息。如果季掌柜能賣出我想買的消息,江南豫州陳家的銀子,我一份不收,還倒給你拿。”
季羽書倒吸一口涼氣。
說實話,灃仙當鋪開張這麼多年,好多事情都是交給紅菱打理,他不過是做個甩手掌柜。這是一本萬利的生意,但也是非常簡單的生意,憑的就是三教九流的人脈和交情,若說動腦子的事情,倒是少得很。誰知道今日和沈妙的一番話,只覺得對方話里連彎帶拐,讓他有些應接不暇。譬如此刻,實在是季羽書無法理解之事。
不過他還記得自己是個生意人,就問:“沈姑娘要買什麼消息?看這勢頭,來頭不小啊。若是找不見,只怕銀子也要耽擱多年,我倒是不覺得是好法子。”
“如果季掌柜愿意的話,不需要多年,當下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