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行。”沈妙打斷了他們的話。
羅颯看向她:“你有辦法?”
沈妙搖了搖頭。
羅千和羅潭面上同時閃過一絲失望,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總覺得沈妙似乎有很大的能力,雖然她看起來嬌嬌貴貴,也生的細皮嫩肉,但每次與沈妙說話的時候,那種安然和成竹在胸,卻讓人有了主心骨一般的安心。可此刻見沈妙都想不出辦法,羅千和羅潭都有些絕望。
“那就照二弟說的做吧。”羅凌道:“先送你們上馬車,府里所有護衛都跟著你們。羅府只留二弟和我就行了,我和二弟去城守軍那里。”
這便是要犧牲他們兄弟二人為其他人爭取時間了,余氏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了下來,拉著羅凌的手險些暈了過去。
“怎麼能讓你們二人留在這里?”馬氏搖頭:“咱們是一家人,要走一起走!”
這廂僵持不下,沈妙搖了搖頭,再次吐出兩個字:“不行。”
“小表妹,你到底說的是什麼不行?”羅千忍不住問。
沈妙掃了眾人一眼,道:“小春城里,兵力最大的就是羅家。城守軍的首領也是凌表哥和颯表哥。突厥人也清楚這一點,若是真的攻入城中,為了鼓舞士氣,勢必第一個對付的就是羅家。只要滅了羅家,小春城的百姓必然失了斗志,束手就擒。擒賊先擒王,我若是突厥人,哪怕用盡一切力氣手段,都會先對付羅家。羅家想要全身而退,根本不可能。”
這樣毫無遮掩的將可怕的現實揭露出來,羅潭忍不住身子一抖,看向羅凌:“大哥……她說的是真的麼?”
羅凌緊緊盯著沈妙,道:“不錯。
”
羅颯的火氣頓時又起:“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既然逃不了,突厥人又帶了兵來,要不就真的跟他們拼了?咱們羅家也沒出過孬種,怕他不成?”
“倒也不必心急。”沈妙突然開口。
廳中靜默一瞬,羅凌看著沈妙,輕聲道:“表妹可有妙計?”
“妙計算不上。”沈妙眉眼平靜,她本就生的清秀可人,在一眾焦灼的情緒中,唯有她一神色淡淡,眾人這才發現,從開始到現在,沈妙都未曾表現出什麼別的情緒。小春城尚且是邊陲之地,面對突厥突然進城都會驚惶,偏偏沈妙這個在定京城一直高枕無憂的嬌小姐,反是表現的見怪不怪一般。
“突厥人帶了兵卻遲遲不進,顯然心存猶豫,有所顧忌,我想這麼多年,雖然羅家軍已經散了,可到底余威猶在,尚且可以震懾三分。他們心存猶豫,試探不前,就是主帥也不能確定,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馬氏和余氏聽不懂沈妙的話,卻覺得沈妙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一時都未開口,靜靜的聽她說。羅颯皺眉問道:“如何利用?”
“拖延些時間吧。”沈妙淡淡答道:“我爹娘,外祖和舅舅們都不是等閑之輩,想來應該很快就會發現這里頭的不對,一旦發覺不對,會很快趕回小春城的。在此之前,只要拖延住這一頭的腳步就好。”
“可是要怎麼拖延啊?”羅潭是個急性子,耐不住問道:“照你所說,突厥人那麼聰明,他們也知道時間緊急,定會很快攻進來的。”
“他們怕什麼,就給他們看什麼就是了。”沈妙微微一笑:“他們怕的無非就是羅家軍其實還尚有余力,那麼就給他們看看羅家軍的余力。
”
“小表妹,”羅千著急道:“我們眼下去哪弄羅家軍啊?”
沈妙微微一笑:“這就要請各位配合一下了。不過在那之前……也不知兩位哥哥信不信得過我?”她看向羅凌和羅颯,分明是極溫和謙虛的態度,卻有隱隱戾氣。
羅凌認真的看著她道:“我信你。”
……
小春城的城樓外,已經很是破舊了,長年累月積攢了不少泥土灰塵,都是歲月的印跡。這里曾經有過一代又一代的人,也有過一任又一任的英雄將領,他們守護著小春城的平靜安詳。
但就如城墻上的磚墻會出現裂縫,曾經堅不可摧的關門,也漸漸變得腐朽。此刻城樓上,并不多的守衛軍來回走動,警惕的盯著不遠處,那逐漸變得清晰地馬蹄聲和火把,大滴大滴的冷汗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突厥人生性兇殘,他們這些懈怠多年的城守軍,是不可能與之對抗的。而聽這動靜,來的突厥人還不少。恐懼的情緒是相互的,一時間,城守軍們的腳步聲都顯得沉重許多。
就在不遠處的人蠢蠢欲動的時候,城守軍中突然有人喊道:“那是什麼?”
雨夜里大雨的聲音都掩飾不了這話中的吃驚,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小春城內,竟然不知何時出現了大大小小的火把,這些火把密密麻麻,伴隨而來的還有震天響聲,細細聽來,還有馬匹的聲音。
兩軍對壘,自然有登高的探子打探城內消息。城守軍的人站在城門能看到,外頭突厥的探子自然也能瞧見。那些莫名冒出來的人馬在雨夜里顯得尤為清晰,而震天的呼喊隨著馬匹踏在地上凌亂的聲音,伴隨著風雨,竟然有種千軍萬馬勢不可擋的壯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