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到了她這個年紀,到底是有些顏色衰弛,不如年輕女子鮮嫩,可是放在男子身上,卻是正好的年紀。如今沈萬和她之間生了齟齬,若是被人隱著在外頭收了新的女人就糟了。陳若秋和任婉云不同,任婉云和沈貴之前的那點子念想,早已被沈貴一房一房的往院子里收女人給磨光了。只要能坐穩當家主母的位置,其他的任婉云根本不在意。陳若秋卻是霸占著沈萬的寵愛這麼多年,沈老夫人說的沒錯,陳若秋本身就是極為善妒的,她不容許沈萬再有別的女人。
思及此,陳若秋就有些坐立不安。
畫意從外頭走了進來,道:“夫人,老夫人那頭得了幾匹布料,說讓您給常姑娘送一匹過去。”
沈老夫人自來便將常在青不放在眼里,平日里也權當府里沒這個人兒,今日怎麼會難得想起常在青來?陳若秋皺眉:“老夫人直接差人送過去就得了,怎的還要我去?”
畫意也有些不明白,道:“大約是因為想著您與常姑娘私交甚好吧。”
陳若秋正是心神不寧的時候,沈老夫人既然讓她做事,難得可能分散一下自己的心思。當即便也沒有說什麼,披上外裳帶著詩情和畫意就往西院走去。
此刻天色已經黑了,卻也不到上塌休息的時候,陳若秋估摸著常在青眼下還沒睡,倒也沒知會人。
待到了西院,出人意料的,西院竟是早早地滅了燈般,陳若秋有些奇怪,卻見趙嬤嬤瞧見她就是一愣,似乎有些慌亂的模樣,道:“三夫人怎麼來了?”
“老夫人讓我來給青妹妹送布料。”陳若秋道,又往閨房那頭探了探腦袋,問:“怎麼,青妹妹已經睡下了?”
“是、是啊。”趙嬤嬤道:“小姐這幾日身子有些憊懶,睡得就早了些。”
陳若秋有些奇怪,總覺得趙嬤嬤神色十分不自然,再看周圍的幾個丫鬟,俱是低著頭,仿佛害怕瞧出些什麼一般。恰逢屋里隱隱約約傳來動靜,聽得不甚清楚,只是那動靜聲傳出來的時候,趙嬤嬤的神色變得更緊張了。
陳若秋雖然好奇,如今卻并不想和常在青發生矛盾,在她看來,常在青也許是一把極好的刀,用來對付沈家大房再好不過了。尤其是今日她接連不順,一股怒氣無法抒發,越是想要看沈家大房倒霉。
陳若秋讓丫鬟將布匹放下,正要離開,腳步卻突然頓住了。
趙嬤嬤順著陳若秋的目光一看,便瞧見常在青閨房靠著院子一邊的窗戶上,擺著一個小小的香囊。那香囊深紅繡著白鷺,倒是十分精巧。陳若秋走過去,將那香囊拿在手中。趙嬤嬤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詩情和畫意看到那香囊的時候,也忍不住長大了嘴巴,吃驚的說不出話來。
在沈玥出嫁那一日,陳若秋曾見著常在青帶了一個極好看的香囊。那香囊做工精致,陳若秋難得的愛不釋手,常在青倒也大方,便將那香囊送給了陳若秋。后來陳若秋因著沈玥之事想要讓沈萬開心,便將那做工精致的香囊給了沈萬。那香囊繡著白鷺并不顯得女氣,況且香氣也不是脂粉氣息。
陳若秋記得,因著香囊里頭裝著茶葉,散發著茶葉的清香,可是陳若秋嫌茶香太過清冷,就又往里添了些秋天存下的干桂花。
世上沒有兩片一模一樣的葉子,便是常在青心靈手巧,做出一個一模一樣的香囊,卻不是每一個香囊里都被陳若秋添了桂花。
陳若秋拿起香囊,她的手竟然有些發抖,終于還是放在了鼻下,下定決心般的一嗅。
桂花清甜的味道混著茶香慢慢的鉆進陳若秋的鼻尖,陳若秋猛地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眼時,目光讓詩情和畫意都有些害怕。
她猛地轉向趙嬤嬤,趙嬤嬤越發慌亂的神情還沒來得及收起,完完全全的落入陳若秋的眼底。陳若秋冷笑一聲,道:“一個個的竟是真當我傻子不成?”說完便快步走向常在青的閨房,就要破門而入。
“夫人不可!”趙嬤嬤連忙慌張的來攔。
陳若秋問:“為什麼不可?”
趙嬤嬤說不出話來。
陳若秋一顆心不住的往下沉,只覺得都快被撕裂般難過,然而越是難過心痛,臉上的冷意就越是泛濫。她對詩情和畫意道:“砸!給我狠狠地砸!我到要看看是那一對兒奸夫淫婦,要在我沈府這樣的地方不知廉恥的行茍且之事!砸!”
詩情和畫意得了命令不敢不從,當即就上前將門砸開,陳若秋順手就拿過旁邊的一盞燈,也不等趙嬤嬤阻攔就抬腳朝里走去。
屋中的暖爐燒的旺旺的,地上散亂著些衣裳鞋子,首飾七零八落,床上交疊著的兩人,倒是好一副旖旎香艷的模樣。
那女子香腮含粉,又羞又窘,那男子卻是不緊不慢的扯過衣裳將二人身體蓋住,轉頭看過來,正是沈萬。
屋中亦是酒香裊裊,分明是喝醉了酒睡在一起,可卻不能用失誤來形容,一個有情一個有意,陳若秋和沈萬做了這麼多年夫妻, 沈萬若是不喜歡,焉會讓常在青上了塌?何況這還是常在青的院子,是沈萬主動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