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替沈妙煎了油燈的燈芯,道:“姑娘也早些休息。”
驚蟄退了出去。
沈妙瞧著那微微晃動的燭火,就要端起來走到塌邊去,剛走到一半,那燭火卻像是被什麼彈了下,猛地晃動了一番。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帶著許久不見的戲謔慵懶,道:“不是特意給我留著門,怎麼就要睡了?”
沈妙回頭,青年撐在窗臺上,一手支著下巴,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漫不經心看過來,慵懶又迷人,即使是昏暗的夜色也無法讓人忽視他本身的光芒。他見沈妙微怔,身形一閃,便進了屋內,自然奪過沈妙手里的油燈,走到小幾前坐下。
動作行云流水的仿佛是進自家屋子。
“你回來了?”沈妙問。
“嘖,”謝景行盯著她,似笑非笑道:“怎麼,想我了?”
沈妙倒是習慣了他輕佻又曖昧的言語,干脆不再理會他。自己也走到小幾前坐下,謝景行挑眉道:“陳若秋的事,你做的不錯嘛。”
沈妙白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謝景行的眼線遍布定京城,更何況灃仙當鋪季羽書本來就和謝景行有些關系。沈妙這頭讓季羽書出去散布流言,只怕那頭季羽書就告訴了謝景行,沈妙如今也不在意了。
“難怪當初常在青來定京,你是這麼個態度。”謝景行卻是自言自語,又看了一眼沈妙,語氣說不清是欣賞還是喟嘆,半真半假道:“真是心狠手辣。”
沈妙不置可否。謝景行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也不知從哪里變了一個匣子出來,丟到沈妙懷里。
沈妙險些被那匣子砸到,只覺得不大的一個匣子沉甸甸的,下意識接住一看,便見匣子外殼上還雕著一只大老虎。
虎頭活靈活現的,倒是有幾分憨態可掬,然而張牙舞爪的模樣又十分兇悍。想到謝景行養的那只叫做“嬌嬌”的白虎,沈妙忍住心中一口氣,將匣子打開。
甫一打開,差點被匣子里五光十色的東西晃花了眼。便見那沉甸甸的一匣子,俱是些做工精巧的華貴首飾。莫說是這滿滿一匣子,便是單獨的拿出一個來也是價值不菲。好端端的,謝景行送她首飾做什麼?沈妙便看著他搖頭道:“我不需要首飾。”
謝景行道:“這些都是價值難求的。你好歹也是個姑娘家,買些首飾怎麼了?”
沈妙想了想,問:“或許灃仙當鋪可以當。”
謝景行被她噎了一噎,蹙起眉頭問:“你很缺銀子?”
“銀子多總歸是好事,許多打點門路都要銀子,日子久了,難免也緊巴巴的。”沈妙坦然道。如今面對謝景行,不如從前一般警惕,便說的十分煙火氣了。反正謝景行手眼通天,有些事情不告訴他他也能自己查到,何必藏著掖著這般麻煩。
謝景行聞言,卻是從袖中摸出一方圓圓的玉牌模樣的東西,道:“這是金玉錢莊的行令,拿著這個,取多少銀子都行。”他隨手將玉牌扔給沈妙,有些不悅道:“別整日沒什麼眼光。”
沈妙:“……”她好歹前生也是做過皇后的人,金銀寶物見了不少,便是少年期間被二房三房養成了些庸俗的品味,后來在宮中,在秦國,到底也算見識不淺,如今卻被寫幾個星說“沒什麼眼光”,倒是真正的有些憋屈了。不過……她拾起玉牌,玉牌不知是用什麼玉料做的,晶瑩剔透,摸起來又冰涼入骨。
沈妙知曉謝景行說話必然不會說謊,這玉牌果真是能在金玉錢莊提銀票的,只是金玉錢莊是明齊最大的錢莊,便是皇家有時候都會在其中往來。謝景行如今是大涼的人,竟然來這種東西都能弄到,未免太過深沉。
沈妙將玉牌還給謝景行,道:“無功不受祿。”
謝景行饒有興致的盯著她,道:“還真有骨氣。”他點頭示意沈妙看那匣子,道:“這可不是普通的首飾,你再看。”
沈妙有些狐疑,隨手拿起一個翡翠雙環,那翡翠水頭極好,便是放在珠寶鋪子里,大約也是能做好物的。沈妙瞧著瞧著,卻見那雙環的環扣似乎有些奇怪仔細摸了摸,竟是一個暗扣。她抬起頭看向謝景行:“這是什麼?”
謝景行笑了:“暗器。”
“暗器?”沈妙擺弄著暗扣,就要下意識的往下按,卻被謝景行猛地叫住。緊接著,謝景行站起身來繞到她身后,自沈妙背后環住她的雙肩,手把手的教她用這翡翠雙環。
“這里有放著的針,毒針怕傷到自己人,尋常人中了針會暫且昏迷一陣,三寸之內有效。不要亂放。”
“簪子里有毒粉,拔掉簪頭可以致盲,遇到匪徒大可一用。”
“手串里藏了刀鋒,拉開就是小刀。如果被人用繩子綁住,這個替代刀割斷繩子。”
“八寶耳環里是哨子,實在緊急可以吹哨,定京城里到處都有我的人,如果有危險,會趕來救你……”
他一一細心的與沈妙說明,言辭間收起尋常時候說話的輕佻懶散,罕見的極為認真,長長的睫毛垂下來足夠令人心動。他的手修長白皙,漂亮的桃花眼半斂,偶爾看沈妙一眼,仿佛春水漾動般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