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似乎也有一只看不見的手在推動,總而言之,一切快的讓人始料未及。
處斬的那一日,沈妙是要去看的。
羅潭詫異的看著沈妙,問:“小表妹去看什麼,那樣血淋淋的場面,腦袋——嘎嘣一下滾下來,晚上會作噩夢的。還是不要去了。”
沈信和羅雪雁是不會去看的,他們還有軍務,當然就算沒有軍務,也不會去看。對于沈家,羅雪雁沒什麼感情,沈信大約有,不過那些復雜的感情也都被這麼些年沈家干的那點子事也消磨的一干二凈了。相見爭如不見,不會主動給自己找不痛快。
沈妙道:“我要去看。我還沒見過斬首。”
羅潭:“……”她氣急敗壞道:“斬首有什麼好看的!”心中卻暗自為沈妙焦急,女兒家總是心軟的,雖然沈家那一戶人家都不是什麼好人,可沈妙好歹與他們相處了那麼久的日子,難免會有些哀戚,這會子上去,不過是自找難過。
“我陪妹妹去吧。”沈丘道。沈丘直到沈妙的執拗性子,若是不讓她去,沈妙只怕也會自己偷偷溜出去,省的多事。他倒是不怕,況且身邊跟著護衛,也能保護沈妙。
“我也一道去。”羅凌微笑著開口:“我也沒見過斬首。”
“胡說什麼呢表哥。”羅潭睨了一眼羅凌:“從前在西北的時候,又不是沒見過被軍令處斬的人,砍頭都看的不耐了,說什麼第一次。”
沒想到會被自家堂妹這般拆臺,羅凌的微笑有些僵硬。沈丘聞言,倒是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羅凌,直把羅凌看的有些心中不安,才道:“那就一起去吧。”
羅潭見眾人都去了,一咬牙跺了跺腳,才道:“那我也跟著我,我才不像一個人留在府里……小表妹,你等會兒千萬要捂好我的眼睛啊。
”
待一行人到了刑場的時候,外頭圍觀的百姓都里三層外三層的將行刑臺外頭圍得水泄不通。因著沈丘一行人隨行都有侍衛,那些百姓便主動的開道。周圍有人認出了沈丘的,就小聲議論,指指點點著沈丘和沈妙兄妹。
早知沈家大房和二三房不和,卻沒想到二三房被問斬,大房的兄妹倆卻還來觀刑。有人說大房是因禍得福,當年被二三房硬逼著除了名,卻躲過了這一劫,也有人說沈信兄妹太過冷血,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家人被處死而無所動容。
刑臺之上,沈萬一行人都帶著枷鎖跪著,穿著臟兮兮的囚服,蓬頭垢面的哪里還有當初富貴逼人的模樣。而沈玥和沈老夫人的嘴里還被堵著破布,似乎還能看到沈玥拼命搖著頭目露驚恐。向來對于死亡,沈玥和沈老夫人是十分害怕的。大約到了現在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還想著能有什麼挽回的余地。
沈妙唇角微微一揚。
她的目光朝著臺上的人一個個掃過去。
沈萬、陳若秋、沈貴、沈玥、沈老夫人……聽聞常在青在獄中小產,等第二日獄卒發現將她抬出去的時候,身子都硬了。當是活活出血死的,倒也好,不會被人眼睜睜的瞧著砍頭,留了個全尸。可那又有什麼用,命都沒了,滿定京也都曉得她拋夫棄子的勾當。
“小表妹,你在想什麼?”羅潭悄聲問。
“想些以前的事情。”沈妙輕輕答。
她想到在后宮中同楣夫人爭權斗利的時候,就是臺上的這行人,在大房后面不留余地的捅刀子。
他們害死了沈丘,害死了羅雪雁,害的沈信憔悴不已,害的婉瑜和傅明都沒有一個強有力的母家支持,只能犧牲在皇家的金鑾殿中。明明有著最正統的血液,活的卻像是低賤的庶子庶女。而這一切,都是敗眼前這些人所賜。
沈玥說:“五妹妹,我們可不是一家人。”
不是一家人,是仇人。至少從現在開始,隨著臺上這一行人的死去,她和沈家的那些豺狼虎豹也就是真的再沒有一星半點的關系了。
沈玥在臺上慌亂的四處查看,卻突然看向沈妙的方向,在瞧見沈妙的同時,目光猛地迸射出強烈的恨意來。若非身上有枷鎖被人押著,沈玥只怕都要跨越人群撲到沈妙面前抓花沈妙的臉了。
沈妙隔著人群,沖她微微一笑,也不管沈玥能不能看清,卻是微微抬了抬下巴,以一種挑剔而俯視的目光看她,就像是看一條狗。
沈玥被沈妙的目光激怒了,越發的亂叫起來,押著她的官差不耐煩的給了她一腳,沈玥似是被人踹疼了,暫時安靜了一會兒。卻又向另一個方向看去,表情極為憤怒。
沈妙順著她的目光看去,便見在離自己不遠處,正有熟悉的影子,那是一名妙齡女子,衣著富貴華麗,略略垂著眉眼,尖尖的下巴,大大的眼睛,不是沈冬菱又是誰?
沈冬菱也瞧見了沈妙,溫柔一笑,竟是朝著沈妙走過來。待走的近了,對著沈妙福了一福,輕聲道:“五妹妹。”又看向沈丘,道:“大哥。”
沈丘不咸不淡的點了點頭。沈妙卻是仔細打量著沈冬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