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老夫人半晌沒說話,冷冷審視著孫子,真不知道吃了葛寶兒的什麼迷魂藥,區區一個鄉下女子,竟將他迷得死心塌地!
“你已有了明媒正娶的嫡妻,陸家絕不可能休妻。你直說吧,那葛寶兒到底想干什麼?”
“祖母,孫兒想讓寶兒以您侄孫女的名義住進府里,替孫兒在您膝下盡孝。若是……”
陸爭流頓了頓,才敢說出口:“若是寶兒僥幸長壽,有福氣比藺云婉活得長,屆時孫兒再給寶兒一個正妻的名分。于藺云婉也無礙。”
陸老夫人瞪大了眼睛,斥道:“虧你真說得出口!”
“你也睜眼看看,你走的這幾年,云婉為陸家付出了多少!”
“祖母,娶藺云婉的這筆賬您硬要算在孫兒頭上——孫兒也已經將正妻之位給她了。我不想再辜負寶兒。”
“這是唯一的兩全辦法。”
陸老夫人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冷冷地道:“我要是不同意呢?”
陸爭流不急不緩地說:“您只可能有慶哥兒這一個嫡親的重孫。”
陸老夫人心里一陣寒意。
她相信孫子說得出做得到,若不同意葛寶兒進陸家,陸家真就這一丁點血脈,往后不止孫子記恨她,只怕小重孫長大了也要恨她。
罷了……
陸老夫人只好退了一步:“等家里忙過了這一陣,你再接她進府。”
“孫兒謝祖母。”
“別高興得太早,你自己說的話,自己要記住。云婉在一日,她便只能是我的‘侄孫女’。她膽敢在陸家動半點歪心思,別怪侯府容不下她!”
陸爭流倒是信誓旦旦:“您放心,寶兒不是那種人。”
他忖量了片刻,還說:“也請祖母信守承諾,別動去母留子的念頭,大家都相安無事。
”
陸老夫人被說得心中一虛。
要是早讓她知道葛寶兒當年還懷了身孕,她絕不會讓葛寶兒活到今天。
“祖母。孫兒聽說挑孩子那日,您還另外挑了一個孩子,年紀比慶哥兒還大一些。”
“慶哥兒才是我的嫡子。”
“祖母,我絕不會讓嫡長子的位置留給外人。”
想起那日就后怕,陸老夫人道:“你以為我想外人做陸家的嫡長子?”
“也不知云婉怎麼看出慶哥兒讀過書,差點兒弄巧成拙,慶哥兒能順利進府真是驚險!當時我不得不答應。”
“你也不用擔心,等到過繼那天,臨時改為長弓記養子,慶哥兒為嫡子。等到塵埃落定,云婉一個婦人再說什麼也沒用了。”
陸爭流離開的時候很滿意。
他一走,陸老夫人臉色明顯一沉,她和心腹嚴媽媽說:“過了七年還是讓那女子如了意,她的手腕真是相當了得!”
“哎。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這事也怪不得世子,都是外面的女子太會勾人了!”
陸老夫人沉默了一會兒。
她一臉些頹然地感慨:“爭流果真長大了……”
不再是七年前,只消用一句“這是你身為嫡長子該肩負的家族責任”,就能壓著他娶了藺氏女兒的稚嫩少年。
嚴媽媽出言安慰:“說明世子以后能獨當一面了,老奴看也不一定是壞事。”
陸老夫人笑了笑,但愿如此。
到了過繼的吉日那天,藺云婉的病也好了。
萍葉拿了一套莊重的衣服出來,再給她梳了同樣莊重的發髻,一頭的金釵玉環,很是抬身份。
桃葉頗有些期待:“夫人,世子要是見了您,一定喜歡。
”
藺云婉冷淡的笑了笑,轉頭吩咐萍葉:“去把前幾天嚼舌根的婆子,都給我提過來。”
萍葉愣道:“夫人,奴婢已經斥過她們了,您這時候要提了她們……可別誤了過繼長弓少爺的吉時。”
根本誤不了。
藺云婉心里知道,慶哥兒是真正的陸家血脈,他們怎麼可能會讓長弓做陸家的嫡長子呢!
不過,她絕不會再讓慶哥兒做她的嫡長子。
她催道:“快去,你再勸我,那才是真的要誤了時辰。”
萍葉一向忠心,什麼都不問了,趕緊憑那天的記憶,找人綁了三個婆子。
藺云婉揣上一封書信,讓丫鬟帶上幾件瓷器,提著幾個婆子就去了與壽堂,讓她們全都跪在院子里。
“云婉,你這是干什麼?”
陸老夫人梳妝完了,一出來就看到這麼大動靜,臉色很難看。
今天多好的日子,藺云婉一個當家主母在鬧什麼?
藺云婉站在幾個婆子身邊,冷聲道:“把你們前幾天說的話,當著老夫人的面再說一遍。”
“她們說了什麼話?”
陸老夫人一腳跨出來,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們全都跟著出來看熱鬧。
幾個婆子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回答。
藺云婉冷笑:“現在又不敢說了?萍葉,把瓷碗砸碎了,墊在她們膝蓋下面,鋪厚厚的一層。”
“是!”
萍葉剛砸碎了瓷器,幾個婆子就嚇到了,哆嗦著全都說了出來。
“夫人是不是要下、下堂了?”
“世子這次回來,難道是打算休妻另娶?”
“我早說夫人無用,她那種清流世家出來的女子,根本攏不住世子的心。”
陸老夫人大怒:“你們的膽子也太大了!敢這麼說當家主母!來人啊,給我拖下去打板子!”
幾個婆子放聲大叫,嚴媽媽讓人把她們的嘴巴塞上,又關上了門戶,和藺云婉說:“夫人,有什麼事您進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