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陸爭流點頭。
是他說的。
藺云婉看著他道:“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兒女的不該忤逆。但是也不怕告訴世子,嫁你,亦非我本愿。”
陸爭流冷聲問:“什麼意思?”
“世子果真不知?”
“知道什麼?”
藺云婉不答,轉身回了垂絲堂。
還讓丫鬟把門給關上了。
陸爭流盯著緊閉的大門,額上青筋暴出,臉色冷若冰霜。
難道藺云婉嫁他之前,已經心有所屬了?
荒謬!
第16章 例銀
第十六章
“我十月懷胎生下慶哥兒,自己忍饑受餓地把他奶大,供他讀書識字。”
“養爹死了,我和慶哥兒相依為命,他就是我的命根子。”
“我就是寧自己死了,也舍不得慶哥兒受一點委屈。自己的心肝肉,我比誰都希望他出息,科舉高中。”
陸爭流聽著葛寶兒絮絮叨叨半天,半天才從藺云婉說的話里回過神。
“我都知道。”
葛寶兒頂著一雙核桃似的眼睛,哽咽道:“明明是我的親生兒子,我……我卻像個外人。”
陸爭流冷眉一皺:“誰說你是外人?”
葛寶兒回憶起他們一家團聚的場景,十分傷心。
陸爭流想到她孤身一人跟來,聲音也柔和了:“你不是外人。我會讓你成為陸家的一份子。”
說完,他就立刻去找老夫人。
陸老夫人知道事情沒了,也還沒睡。
她冷著一張臉,道:“連云婉送孩子的開蒙禮她都容不下,我倒要聽聽,你還想怎麼替她開脫!”
“此事沒什麼要開脫的,寶兒是做錯了。”
“但請祖母體諒。”
“寶兒出身鄉野,是有目光短淺的地方,但是她本性不壞,從來沒有害人之心。今日之事,不過是出于她為人母的委屈,她不是有意在您面前挑唆。
”
“祖母,寶兒本來可以不帶慶哥兒回來,是我苦尋七年,強求她回到陸家。要不是為了慶哥兒的前途,她又在府里無名無分,心里不安,也不會有今天的事。”
“他是孫兒的女人,要說錯都是孫子的錯,您要怪就怪我。”
“我既答應了讓她到您跟前盡孝,也不想食言,請祖母成全。”
陸老夫人靜靜地看著陸爭流。
他說的話也不算過分。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也看得出,葛寶兒沒什麼深沉心機,只是有些小心思,雖上不得臺面,倒也還算是人之常情。
她雖瞧不上,也不至于就要把人一桿子打死。
畢竟是慶哥兒的生母,是陸爭流的心上人。
陸老夫人臉色好看了很多,道:“之前已經許諾給她的,我心里有數。但這些事也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你少替她開脫!仔細以后縱容大了她的野心,我不會心慈手軟。”
陸爭流道:“祖母,我有分寸。”
“你知道輕重,那就最好不過。”
“祖母,有一事我……”
“還有什麼事?”陸老夫人以為是葛寶兒的事,面露不悅。
陸爭流忽又改口:“無事。”祖母也未必清楚藺云婉嫁過來之前的事。
“您早些歇息,孫子告退。”
翌日。
藺云婉正在垂絲堂里理賬,明媚眼眸冷沉,一言不發。
有仆婦在院子里站著等對牌,嘀嘀咕咕。
“如今這銀子是越來越難報了,這可是老夫人少不得的開銷。夫人不允,到了老夫人那頭,婆子我也只能實話實說。”
“可不是嘛,連侯爺那里都短了銀子……”
萍葉瞪了她們,冷哼一聲挑簾子進屋,稟道:“夫人,那幾個婆子又來了。
”
藺云婉抬筆,勾勾寫寫,給出去兩個對牌。
萍葉見了,一口氣差點上不去,說:“夫人……”
藺云婉淡淡道:“去吧。我有法子平的。”
萍葉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了,照舊例,給了對牌,讓她們去領銀子。至于花銷是不是真正花在主子頭上,那可難說。
那些婆子們拿了對牌,才歡天喜地走了。
萍葉對著她們的背影啐了一口。
桃葉過來道:“都是府里積年的老仆,好幾代的家生子,許多還和老夫人身邊的人沾親帶故,老夫人愛惜名聲,不想得罪她們。且又是最能鬧的幾個。”
萍葉嘆道:“我能不知道嗎?還不是怪……”
兩人對視一眼,再不多說了,心里明鏡兒似的。
還不是都怪老夫人。
讓藺云婉理家,只管下命令給吩咐,不管兜底。若是有她老人家那頭的人犯了事,或有超出份例的,每次都打馬虎眼。
鬧出事,或平不了賬,哪次不是讓夫人自己想法子解決?
藺云婉兩頭難。
“夫人,嚴媽媽來了。”
萍葉過來通稟。
藺云婉大抵猜到什麼事,去了與壽堂,果然聽老夫人和她說:“寶兒這孩子在我身邊也有些日子了,實在侍奉得不錯,我倒舍不得她回去,想把她留在身邊。云婉你覺得呢?”
“葛表妹似乎年紀不小了,老夫人留她,不如為她找一門好親事。”
陸老夫人嘆息著說:“你不知道,這孩子……也是命苦。”
藺云婉挑眉:“怎麼個命苦?”
“小小年紀爹娘就沒了,親戚跟前長大。你別看她這麼懂事,都是因為從小看人眼色過日子,才這般乖巧。”
“好不容易說了門好親事,是個開藥鋪的。
本來順順利利成了親,日子也過得下去。誰知道后來……”
藺云婉蹙眉問:“后來怎麼了?”
陸老夫人說:“那郎君出去采買藥材,不知所蹤,黃花大姑娘,一耽誤就是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