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氏還沒進去,就看到藺云婉迎面走過來,她疾步走過去,抓著藺云婉的手不放,關心道:“云婉,聽說你病了,現在怎麼樣?病好了沒有?你也不知道請大夫來看看。”
藺云婉想把手抽回來,奈何衛氏抓得太緊,她實在抽不動。
衛氏這幾天管家,又累又氣,和藺云婉說:“你是不知道,那些個管事媳婦簡直太刁鉆了!要不是打了她們幾個嘴巴子,沒有一個老實聽話的。”
桃葉扶額。
那些管事媳婦都是有頭有臉的人,怎麼能動不動就打她們的臉?
萍葉更不知道說什麼好,都什麼時候了,太太還講這些!
衛氏自己也覺得不是說庶務的時候,就勸藺云婉:“你何苦鬧成這樣,不過一個賤妾一個庶子,一個打死,一個送遠些,不就天下太平了。”
“太太,您想得太簡單了。”
藺云婉一用力,終于把手抽了出來。
衛氏很茫然,什麼太簡單了?
難道要把庶子也打死?
倒也是,兩個都死了,不就干凈了。
只是天下沒有弄死自家血脈的道理。
竹青遠遠地聽著,無奈地搖頭:“這個太太……”
她真想揪著太太的耳朵告訴她:“葛寶兒野心勃勃,恨不得取嫡母之位代之!”
不過是遇到了厲害的夫人,沒有得逞罷了。
但這也夠嚇人了,哪個主母不膽寒?
盯了半天,總算看到人都來齊了。
陸老夫人臉色很蒼白,吩咐嚴媽媽:“關上廳門。”清了場地,不許人偷聽。
竹青會躲,倒是避開了嚴媽媽的掃視。
第77章 寵妾滅妻
第77章
“這事是我陸家世子做錯了,但也是世子七年前做的荒唐事。
小孩子家年紀小,不知道輕重,才釀成大錯。”
“成門婚事不容易,還請藺家各位多多包涵。”
說話的是陸家的族長,也是武定侯的親叔叔。
他年紀大,雖無要緊官職在身,在陸家族里也算是有地位的人。
陸家人也跟著說:“錯我們是認的,該怎麼罰就怎麼罰。你們藺家開口,世子絕不討價還價。”
藺云逸已經忍不住了,氣沖沖地站起來,作了揖,說:“我父親要是一早知道陸家是這種家風,根本不會答應讓我姐姐嫁過來!”
“未娶正妻而先有庶長子——你們陸家這是騙婚!”
這話說的極重了,又是個無名小子,陸家長輩們臉上十分難看。
藺氏族長假裝有些生氣,呵斥道:“逸哥兒坐下。”
藺云逸拂袖而坐,抓住了藺夫人出汗的手。
藺氏族長緩緩地道:“逸哥兒說的話雖然狂妄了些,但事實正是這樣。既然陸家騙婚在前,世子又為了個妾室這般欺辱我藺氏女兒。再結親那就是結仇了。”
和離的意思很明白。
陸老夫人腦袋一暈,好像要昏倒了。
嚴媽媽連忙喊道:“老夫人!”掐了她的人中,才把人喊醒。
藺氏族人心里也緊張,能談成和離當然要緊,但也不能氣死老太太,不然一個孝字壓下來,藺家人的名聲也要受損。藺云婉更不會有好下場。
藺氏族長也跟著問:“老太太要是身體不舒服,回去歇著吧!這里有侯夫人,還有你們陸家的族人,您也不要太為兒孫的事操心了。”
陸老夫人的眼淚說來就來:“親家,我怎麼能不操心。”
“爭流這孩子是糊涂,你們要說是騙婚,我們陸家姑且也認了。
但是為了一個賤妾就鬧到和離……人都說,寧拆一座廟不拆一樁婚,怎麼到了你們藺家這里,反而……”
藺夫人氣得發抖,一向溫和的她,語氣冷冷地說:“是為了一個小妾嗎!我女兒是為了一個小妾嗎!”
藺云婉攥住了手里的帕子,她離母親太遠了,也只能看著她。
藺云逸拍了拍藺夫人的手背。
藺夫人還想說下去,但是她已經上氣不接下氣,說不出話了。
藺云逸再次起身作揖,道:“我長姐自幼飽讀詩書,親受父親教養,《女訓》《女戒》倒背如流,從小到大恪守禮節,從來沒有做過一件出格的事情。”
“但凡見過我長姐的人,沒有一個人說她半點不好。她溫柔賢惠,堅韌又豁達,不論嫁娶哪戶人家,都堪稱良婦。”
“老夫人您要是想說我長姐因為善妒,才容不下那小妾,容不下世子這等糊涂事,那我少不得要冒犯您了。”
陸老夫人一愣,萬萬沒有想到一個十二歲的小爺,竟然口齒這般伶俐!
藺云逸挺直了后背,看著陸家的族老們,一臉正色地說:“我朝男子納妾不稀奇,但從來都是先娶妻后納妾,斷沒有聽說過先納妾再娶妻的人家!”
“世子若是糊涂先納了妾也就罷了,陸家卻讓妾室假充陸老夫人的親戚,掩人耳目地養在府里。”
“這妾室的養子也暗中過繼到我姐姐名下。”
“賤妾變表妹,庶子成了嫡子。我想問問你們陸家,究竟打的什麼主意?”
“陸家為一個賤妾和庶子算計我長姐到這種地步——陸家這還不算寵妾滅妻?這就是寵妾滅妻!”
陸家族人低下了頭。
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陸爭流和陸老夫人要不是為了那賤妾有打算,不至于欺瞞主母到這種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