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爭流咬著牙,把孩子先弄了出來,老姑子提著水桶過來,嘩啦啦一桶水倒在陸長弓身上,滅了那些火。
陸長弓趴在地上,手背已經燒傷了,疼得發抖。
“救救母親……救救母親……”
他扯著陸爭流的衣角,哀求著。
“云婉……云婉她——她在里面?”
剛開了佛堂的門,里面燒得更旺了,已經不可能再進人了!
老姑子和小姑子匆匆忙忙潑了水,勸道:“大爺,您快讓讓!火要燒出來了!”
她們怕陸爭流出事,推了他一把。
陸爭流踉蹌著后退,看著一點點燒毀的佛堂,呆若木雞。
葛寶兒也傻了。
這麼大的火,那藺云婉……不可能再活下來了!
她看著地上的陸長弓,疑惑地抿了抿嘴唇,明明她走的時候,陸長弓根本就不在,他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怎麼沒把他也一起燒死!”
葛寶兒腹誹。
她們母子要是一起死了,那才是最好的,再也沒有人能威脅到她的慶哥兒了。
“她……她終于死了……”
葛寶兒松了一口氣,所以笑了出來。
陸爭流冷眼看著她,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麼了,一雙眼睛好像要從眼眶里跳出來,紅的滴血。
“賤人!你害死了云婉!”
“啊……”
葛寶兒輕輕叫了一聲,就說不出話來了。一張清秀的臉,漲得紫紅,幾乎要被掐死!
“我……我……我是……興國公府……嫡女……”
“阿正哥……你……你……真的要……掐死我……”
興國公府?
陸爭流醒了神,一點點松開手,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葛寶兒什麼時候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她難道就是仗著她那還未確信的身份,對主母動手?
“賤人!”
“你這個賤人!縱火燒主母——”
陸爭流狠狠地給了她一個耳光。
“咳咳,咳咳咳。”
葛寶兒頭暈眼花地摔在地上,吐了一口血出來,不知是咬破了舌頭還是喉嚨里流的血,一嘴的血腥味兒。
“住手!”
陸老夫人和嚴媽媽一起趕了過來,她聽到云板的聲音,又看到庵堂冒煙,都沒問是什麼事,立刻趕了過來。
竟然真的出事了!
“什麼謀害主母!爭流你冷靜一點!”
陸老夫人指著旁邊的油桶道:“你看不見?油還沒潑進去!火是從里面燒起來的!”
她說得直喘氣。
陸家的族人都快到了,要是扣上一個謀害主母的名聲……
想想她都心慌。
怎麼會這樣!葛寶兒真是膽大包天了!
陸老夫人氣急敗壞地瞪了地上的葛寶兒一眼。
她卻沒事人一樣,從地上爬起來,抹去了嘴角的血,冷笑道:“大爺,您有功夫在這里拿我撒氣,還不如去找一找玉佩。”
“現在人多手雜,要是誰私底下撿了玉佩藏起來……”
陸家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一個都留不住了。
陸老夫人心里一緊,顧不上問罪,急急地和陸爭流說:“你還不快去幫著滅火,找人,找玉佩。活要見人,死要見——”
陸爭流聽得不那個“尸”字,轉身去了。
陸老夫人低聲吩咐嚴媽媽:“把她給我捆回去!”
又看著地上的陸長弓,說:“扶大少爺回去看大夫。”
聽到陸長弓口中還在喃喃念著“救救母親”,她心都涼了一截。
佛堂燒了這麼久,她那孫媳婦還活得下來嗎……
“總算滅了。”
集結左鄰右舍和陸家族人之力,滅了佛堂的火,整條街上的人全都醒了,巡街的指揮使帶著手底下的兵士也圍了過來。
直到天亮,無關者才離開。
藺云婉坐在出京城的馬車上,也是滿臉的疲倦。
她不知道長弓會突然冒出來,也不知道他會那麼做!
車夫在官道上停了馬車休息,不多時阿福帶著人趕了過來,和另一輛馬車里的齊令珩說了幾句話。
齊令珩聞言頷首,下馬車和藺云婉道:“夫人,不必擔心。你的養子已經無虞了。”
阿福派過去的人,混在滅火的百姓里面,親眼看到陸家的人帶走了陸長弓。
也看到陸長弓身上的傷,不在要害,還看到他成了“藺云婉”燒死的人證。
真是這一場大火里錦上添花的一筆。
有了他作證,再也不會有人懷疑死的人不是藺云婉。
畢竟沒有兒子會認錯自己的母親,也沒有會懷疑一個十歲孩子說的話。
藺云婉閉上眼,默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幸好長弓沒事!
她睜開眼,不由自主想和齊令珩說話:“那孩子膽子實在是太大了!”
齊令珩笑了笑,道:“有勇有謀,是個難得的孩子。”
藺云婉笑得很勉強。
要是別人家孩子像這樣有勇有謀,她必然要夸的,換成自己的孩子,真不是滋味兒。
“好了。孩子沒事,夫人你也可以安心去江潛了。”
藺云婉道:“多謝王爺。”
齊令珩點了點頭,頓了頓才說:“時間緊迫,來不及為夫人找更合適的身份,林家嫡女——暫時先委屈著夫人。”
藺云婉連忙道:“何談委屈!要不是您,我怎麼還能正大光明地活著?我謝您還來不及。”
齊令珩很溫和地說:“夫人到了江潛有什麼事,都可以讓惜若丫頭先去找我舅舅。
”
“我尚未辭別父皇母后,不能送夫人一程了。”
藺云婉已經不想麻煩他更多,說她自己去也無妨,讓他不要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