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片茶莊里最末等的茶葉沫子,用姜福祿送的玄機茶壺。
茶水的價值不在茶葉,而在于茶壺,比鑲嵌金邊還要貴重。
姜玉珠為謝昭斟茶,謝昭詫異了下,輕輕撇去茶葉的浮沫,對最苦澀的口感稱贊道:“茶水甘甜還是苦澀都不重要,珍貴的是夫人的心意,價值千金!”
比心意更珍貴的,是“夫君”二字,謝昭聽得心中熨帖。
姜玉珠附和道:“元和,這話倒是不作假,的確價值千金。”
夫妻二人深情對視,各懷心事。
對于洞房花燭,二人默契地略過不提。
又等了許久,謝昭終于放下茶盞說起正事:“夫人,咱們約莫還有幾日啟程。”
京城的募捐還沒到截止日期,官府正在動員百姓和商戶人家出一把力,收效甚微。
多年來,京城里紙醉金迷,富貴人過得安逸自在,沒有對戰事的恐懼感。
通過募捐積少成多,貢獻大頭的人竟是普通的平頭百姓。
姜玉珠想到姜家出力,不在貪官身上薅羊毛著實不甘心。
“北地暫無消息,將士們必定過得艱難,眼下是秋日,山頭還有一些出產,若是過個月余落雪,青黃不接,那就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姜玉珠建議押送糧草等物的商隊先啟程,在戰場上,耽擱一日或許是成敗的關鍵。
“夫人,有人暗中阻撓募捐,那為夫便故作不知,隨了他們的意。”
此行路途遙遠,出門之前謝昭必將一切打點妥當。
有人拖延,謝昭將計就計。
“至于募集的糧草等物,夫人不用擔心,商隊早已啟程。”
謝昭用了自己的手下,把所有糧草棉花分散,等到北地樞紐城池再匯聚一起,大大減少運送的損耗。
萬一沿途一隊人馬遇見山匪,剩下的百十來支商隊安然無恙,己方也只是損失一小部分,完全承擔得了損失。
山匪也好,背地里想要打劫糧草的人也好,面對分散的隊伍,如何使出全力?
謝昭正是算計到這一點,早已做了決斷。
姜玉珠不好忽悠,任憑謝昭把計謀吹噓到天花亂墜,姜玉珠穩穩地抓住核心不動搖:“敵在暗處,你我在明處,說得好聽點是分散風險,簡單直接一些就是靶子。”
當招搖的靶子,草船借箭,搞不好萬箭穿心!
姜玉珠想到苦差原本是爹姜福祿的,鎮定幾分又問道:“那原定的將士和鏢隊運送的是什麼?”
明面一套,暗地里一套?
“運送山石到達陵城。”
陵城有用石頭蓋屋子的習俗,多是從京城周圍購買山石。
謝昭把糧草分散出去后,也不打算讓朝中派去的人手閑著,利用他們運送山石還可以小賺一筆。
“為避免大規模損耗,在靠近北地周邊的幾個城池調配糧草最是穩妥,為何要從京城開始運送?”
姜玉珠看到冊子寫著耗損至少要一到兩成,那還不如帶著銀子,有錢不愁買不到東西。
第178章 好婆婆
對于戰事,姜玉珠是門外漢。
謝昭拿出一本微型的地圖,耐心講解運送糧草的好處。
“此番前往北地邊城,中途經過三岔路口,此地是默認三不管地帶,四周山上住滿窮兇極惡的山匪。”
山匪常年占山為王,三地管轄父母官曾合力圍剿,中途有人走漏消息,人去山空。
等過了風頭,山匪回到老巢,繼續行兇。
“多年來,朝中多次派人,一無所獲。”
那些山匪,連軍需的官銀都敢打劫,背后必定有人支撐。
從京城前往北地,三岔路口是必經之路。
正是如此,謝昭才提前布局,把糧草軍需分散給上百商隊來運送。
即便山匪得到消息,哪怕左右開弓,也會手忙腳亂。
“還有夫人所提的損耗問題,更好解答。”
大齊各個城池,在糧草等物方面,保持一個很平衡的狀態。
“一旦去北地周邊大肆收購糧草,的確把損耗降到最低,但短時間內的糧食短缺,奸商哄抬糧價發戰爭財,必定會造成糧價飛漲。”
糧食,是最重要的民生。
糧價飛漲,各種生活物資接連漲價,勢必會引發大齊動蕩。
謝昭正要繼續說,姜玉珠已經很好的理解:“北地一年到頭只有一季出產,入冬之前都有囤糧囤菜的習慣,一旦糧價飛漲,最苦的是百姓,恐慌憂慮,本就飽受嚴寒和戰亂的痛苦,原本吃紅薯飯,現下只能數著米粒過日子,太難了。”
姜玉珠曾看過娘陳氏買來的游記,也明白條件所限貨品運送上的缺陷,這些在大齊來說不可避免。
“元和,我愿意拿出私房錢在江南購買一批糧草等物,運送到北地。”
軍需的糧草,專門有糧草官負責采購,這中間水很深。
糙米,粳米,陳米還有霉米,價錢天差地別。
有些黑心商人為壓重量,在米中摻傻子糊弄。
糧草官手一松,動輒幾萬兩銀子進入腰包里,賺昧著良心的銀子。
姜福祿提及此事,萬分憤慨,大罵糧草官喪良心。
彼時,姜玉珠才恍然大悟,原來貪官中,也有一條鄙視鏈,爹姜福祿站在最頂端。
夫妻二人商議,隨時可能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