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她也不知道,就是不敢去看。
弱弱伸手推開那盒所謂的酸奶。
哪里敢碰?
出現在這樣地方她完全不認得的東西,她不敢碰。
“李叔叔交代的事情也是工作范圍之內,打擾我了,我現在就走……”對方一說話,她腦子一緊,嘴巴就不聽管了。
李妍慢一秒才得知自己講了什麼,她臉色爆紅,紅成了一道一道,滿臉難堪。
那些話在心中組織了半天,原本以為會很利落出口,誰能想到竟然打了磕巴。
正因為介意,才會在乎結果。
心中埋怨自己,怎麼就那麼笨?
說一句話而已,打什麼磕巴?
為什麼要說打擾自己了?
這是一種身份上的差距。
這里的環境,這里的辦公人員,這里出現形形色色她見都沒見過,聽說也沒聽說過的東西,講不自卑可她還是自卑了。
害怕丟人,就格外在σw.zλ.乎自己講出口的每個字以及錯誤。
李響感覺到了女孩兒的緊張,忽地無聲笑了一下。
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閃了閃,他問:“家是市內的?”
看著年紀不像。
李妍有些狐疑,礙于禮貌還是做了回答:“不是。”
李響點點頭,這就對了。
“九年義務畢業?”
李妍心中某處被狠狠搓了一下,被搓得生疼。
人越是介意什麼,就約會討厭別人深挖。
學歷仿佛就成了她人生中過不去的坎兒,既自卑又介意還要裝作不在乎,緊咬牙關強硬辯解道:“我讀高中了……”說完這句又仿佛泄了氣的皮球,臉色紅了又白:“對,是九年義務教務。”
如果不是,哪怕念了個中專,她也會有份體面的工作,而不是跑到他家來做小保姆。
李妍沁著頭。
“我要回去做家務了。”
給人打工哪能到處跑著玩,如果耽誤干活,可能隋阿姨就不用她了。
這份工作,好多人等著搶呢。
李響臉上的笑容收了個干凈,他的那雙眼睛就是格外的明亮,就像是……像是一種寶石吧,熠熠閃耀。
“我沒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你這個年紀讀書似乎更重要一些。”他挑明了說。
沒有任何的惡意,就是覺得小姑娘這年紀應該回到學校里去。
不是誰都能趕上改革開放這個好時代的,讀書能累積更多的知識與內涵,然后去看更廣闊的天地以及增加自己的眼界與見識,他只是覺得有點遺憾。
自己向來不是個熱心腸的人,但今天他羅里吧嗦了一把。
就想做個好人,給小妹妹一些忠告。
“在你這個年紀出來賺錢,或許現在可以賺到一些還不錯的工資,但和以后比較起來,會很虧。”他直言不諱。
低著頭的李妍,心里咯噔一聲。
那顆心涼了又熱,熱了又涼。
她鼓起勇氣,與眼前人的目光對視。
李妍忍不住眨了眨眼,這個人的眼睛就好像是夜晚的星辰大海,能將人吸進去,強忍著不適,她才能克制住想要回避的念頭。
“我……我……”
或許就如母親所講的那樣,這就是她的命!
農村出來的女孩兒,她還能怎麼樣呢?
命運這柄刀就壓在她的脖子上,她奮力掙扎,可掙扎過后那柄刀依舊還在。
李響說:“我這里距離火車站有點距離,我讓司機送你過去,還是你需要直接被送回大院?”
算了,難得的日行一善。
當他多事。
別人的事情他不好奇,別人的困難他也不想多管。
意見他講了,對方接不接受都看對方。
李響起身。
秘書敲門進來:“老板,深圳那頭電話我幫您約了五分鐘后……”
知道了。”
李響起身。
這就是一種結束交談的舉動。
李妍站起,偷偷去看了看那人,抬腿走出了辦公室的大門。
李響端起杯子背對著大門,喝了兩口。
李妍走出去十步,她突然又跑了回來。
“哎哎……”秘書小姐有些搞不懂這孩子在做什麼。
是看她長得漂亮,就給她搞事情嗎?
在她眼皮下這樣亂跑亂走,她老板會扣她工資的!
李妍再次進了辦公室的大門,她一臉的不甘,目光直挺挺看向李響,問:“如果我家里沒有能力供我讀書,我讀書的路已經被斷得一干二凈,我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胸口位置的心臟砰砰亂跳。
她覺得自己一定就是瘋了,沒瘋的話為什麼要去和陌生人講這些?
人家是她的誰?憑什麼要來管她?
沖動問出口后,她恨不得馬上挖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可能是因為陌生人的尊重與關心,讓她得了失心瘋吧。
李響是沒料到她會再次跑回辦公室,不過他臉上的差異表情很快消失不見。
清清喉嚨;“你現在賺了錢,辛苦一點攢起來也可以去讀個夜大。”
夜大雖然不如正規大學,但有總比沒有來得好。
“學歷只是敲門磚,敲開了這道門比的就是能力。夜大的文憑,也能敲開很多的門。”
李妍僵在原地。
夜大!
對啊,她怎麼沒想到去讀夜大呢。
過去花著家里的錢,家里不愿意供她,可現在她自己賺錢了!
腦子里那團黏在一起的漿糊,似乎瞬間被剝離了開,腦神經又再次清醒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