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姚終于停了下來,怔楞地望著自己面前的筆記。
她原以為自己努力用功,至少能和他拉近差距。
而事實上,他和她早就不在同一個世界了。
這種巨大的落差感讓她有了一瞬的無力感,仿佛這輩子再怎麼追也不可能趕上。
……
江姚調整了心態,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哪怕不能縮短一點點和他的距離。
她的辯論賽是在周五,室友說會來替她加油。
江姚是有點點緊張的,但最后戴上了舅姥姥開過光的手串,稍微心安了一點。
做好心理準備的她,最終還是在看到正方一號辯手的時候怔了一下。
她沒有刻意去了解對方辯手,只把精力放在辯題上了。
怎麼能想得到會是顧菱妃。
對方顯然也看到了她,起初是一抹較為高傲的不屑,不過轉瞬間眼神變了。
她放下了手里的稿子,朝著江姚走過來。
顧菱妃看上去臉色有點沉,問她:“這個手串哪來的?”
這話像是江姚做了什麼不可饒恕的事一樣,興師問罪。
江姚不覺得自己要有問必答,“馬上就要開始辯論賽了,有事等會再問。”
見江姚不再理她,顧菱妃更是生氣。
“你這是什麼態度?”
“首先我們不太熟,其次,我的私事沒有義務一定要回答你。”
江姚說完這兩句就開始看自己準備的手稿。
顧菱妃白了她一眼,轉身離去。
身旁的辯友問她:“怎麼了妃妃這麼生氣?”
顧菱妃深吸了口氣,“沒事,就是碰到一些討厭的人。”
“可別影響等會的辯論賽啊。”辯友看了江姚一眼,再看她。
顧菱妃扯唇,“放心,我的水平你還不了解?”
“看好你。”辯友拍了拍她肩膀,“對了,你男朋友沒來給你加油啊?”
顧菱妃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微信,隨即轉晴:“他肯定來。”
沈西京來的話,她一定不能輸。
辯論賽的主題是她最擅長的抽象類——遺憾才是美學最高境界。
顧菱妃作為正方一辯,是四個人的團隊核心。
看了一眼時間,還有五分鐘。
顧菱妃看臺下人陸陸續續來了,就整理了下稿子,做最后的準備。
辯論賽開始,正方和反方進行自我介紹后,正式進入正題。
正方一辯顧菱妃:“這個辯題我就拿美學界最經典的《米洛斯的維納斯》的斷臂之美來舉例。那她的手臂為什麼是斷的呢?還要將時間追溯到公元1820年,法國國王路易十八的生日禮物,國王想為她接上斷臂,然而卻沒有一個能使續臂配合得盡善盡美,無論怎麼做都是畫蛇添足,反而損壞了她的藝術完美。維納斯斷臂就詮釋了一種殘缺到極致的美感,能名傳至今未被超過,也恰恰證明遺憾是美學的最高境界。”
反方一辯:“我不認同這種極其個別的例子,就對普遍大眾來說,大部分人不喜歡有遺憾的藝術作品。”
正方二辯:“所以說遺憾是極少數的,一旦多了也就不再珍貴,物以稀為貴,才能擔得起最高美學。”
反方二辯:“實際上,并不是稀少的東西貴了就是最好的東西,譬如某個地方的入侵物種,恰恰是另一個地方的稀缺食物,物以稀為貴只是相對性。”
正方三辯:“我認為反方二辯這是在偷換概念,正如我方一辯所舉例的米洛斯的維納斯,這是全世界都認可的,根本不存在地方的相對性。”
反方三辯:“既然正方以極其個別的例子來辯論,那麼我也同樣拿出世界上最具美學的作品《蒙娜麗莎》來做例子,展現出了精湛的繪畫技巧和細膩的觀察力,通過女性的眼神和微笑使觀者產生共鳴,請問它有什麼遺憾,又或者說它那麼完美也不影響它成為最具美學的代表。”
正方四辯:“反方和我方各舉了一個例子來論述辯題,但我認為這兩個例子都離生活太過遙遠,拿我們生活中的一些小事來辯論更有說服力。就譬如我們小時候通常會在一堆三葉草中尋找那一片代表幸運,希望,活力的四葉草,然而眾所周知四葉草只是三葉草中基因突變的畸形,但就是這種遺憾的美才成了我們生活中的希冀。”
話音剛落,底下已經有稀稀落落的掌聲,顯然這個正方四辯的小姑娘說得鏗鏘厲害。
恰巧江姚是反方四辯,她看似淡定起身,四兩撥千斤:“物以稀為貴是正確的,但并不一定稀少的東西就是遺憾,正如四葉草并不會因為基因突變就成了遺憾,因為變異有好有壞,你怎麼能確定不是往好的方向?”
聽完她的話,正方四辯緩緩坐了下來,轉頭看向了顧菱妃。
顧菱妃處變不驚地坐那轉筆,仿佛很輕松自若,時不時還看了一眼臺下座位上。
似乎,這場表演并不是為了贏,而是為了能讓某個人看見。
仿佛辯論賽和她無關一樣,哪怕處于下風了。
突然,她眼睛一亮。
顯然她要等的人來了。
顧菱妃像是激起斗志的公雞一樣精神抖擻,重新投入在辯論賽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