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語元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你不記得當初對人家說過什麼過分的話啊?”
徐曉煙一時真記不起來,“我說什麼了啊?”
“當時那小子跑去我媽家里,你和人說了什麼,這麼健忘。”江語元當初也在場,他也沒制止,只是突然想起這麼一件事。
“哦,我說的那些話不是事實嗎,姚姚好好的一個健康女娃,成天和一個動不動就自殺的男孩混一塊,多可怕,我那不是擔心她的安危才趕走那男孩嗎?”徐曉煙說著,一肚子委屈。
江語元到現在都還記得那個男孩的眼神,望著他們時有多絕望,可是他也是幫兇,他緩緩關了電視起身,“別忘了,那段時光陪伴姚姚成長的人不是你和我,而是那個男孩和我媽,可怕的人是我們,不是他們。”
徐曉煙無話可說,她覺得今晚的他簡直莫名其妙。
明明是說到江姚還沒回來的事,怎麼突然就扯到這麼多年前無關緊要的小事。
她也沒多去理會,直接拿手機,打給了江姚。
……
老舊的賓館里,雪花順著窗戶的一處空隙,飄進了屋內,也迅速融化在房間的高溫中。
放置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震響了一陣。
聽鈴聲,是女生的。
所以不是沈西京的電話,而是江姚的。
那就只可能是因為她出來時間太晚,家里的父母擔心地打電話找她了。
沈西京松開了她衣服里的手,又給了她一次退路,“要走嗎?”
他問。
江姚身體仿佛燒了一團火苗,越燒越旺,哪里有亭下來的趨勢。
但她同時又有一點點理智,這麼晚出來不和爸媽匯報一聲,恐怕她們會擔心。
只是最后,她還是選擇了任性這一次。
江姚垂眼,捏著他的衣角小聲:“可以12點前回去嗎?”
“恐怕很難。”沈西京輕笑著說。
江姚難得秒懂,臉如火燒,憋了一句:“那……就不回了。”
跟蚊子聲一樣的軟儒,但話卻離經叛道。
可能是和他一起久了,她也變得那麼不乖了。
聽到她的答案,沈西京替她關了手機,鈴聲瞬間戛然而止。
接下來一切都這麼陌生,但只要他在,她就很有安全感,包括這件事。
她相信他不會傷害她的。
就像以前,她每次上體育課都很怕老師讓做仰臥起坐。
因為她的運動細胞不好,每次仰臥起坐不是被嘲笑,就是特自卑,也沒人想和她一組。
越是害怕,就越做不好。
那次看到江姚一個人落單,他就走過來和她一組,本來男生和女生一組就很少,女孩子面子薄,盡管是同桌,他們也從來沒一組過。
很神奇,看到他的瞬間她就不緊張害怕了。
他幫她押著腿的時候,江姚很有安全感,因為她相信他不會隨便松手,更不會戲耍她,所以她也做得特別努力,使上了吃奶的勁兒難得地做了幾個,沒有被嘲笑。
只不過反過來幫他押腿的時候,江姚看著他做仰臥起坐時不時撩上來冷白的腰,以及每次坐起來貼近耳畔的喘氣,手腳不知怎麼回事就軟乎乎地沒勁兒了。
害得他失利,看到他在自己的運動優勢上還被同學嘲笑,她的眼淚就啪嗒地掉個不停。
他笑著替她抹掉了眼珠兒,說他不在意這些,只在意她開不開心,又溫柔詢問她怎麼樣才能不哭。
江姚抽噎了好久,才用袖子抹了一把眼淚,告訴他想吃藍莓沙冰。
那時的他笑了,說下午曠課爬墻出去買。
江姚感動極了,覺得那時候的沈西京真是這世上對她頂天好的人了。
忽而,一陣寒風順著窗戶竄進來時,寒颼颼襲來,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感覺有一點涼意,不過很快被一股暖意籠罩。
江姚無意間看到了修長手心的東西,她耳尖漲紅,聲音都緊張得支吾,“你……什麼時候買的?”
剛剛過來的一路,他都沒有單獨離開過的。
“床頭柜拿的。”沈西京似真似假的說。
這賓館雖然舊,但服務‘周到’。
江姚信了。
但是相較于他任由她觀賞的坦然,江姚卻羞得目光不知放哪里,她感覺在他的目光下自己快燒成一道灰了。
夜色漸漸濃重,外邊雪也停了,但寒氣更甚,將窗戶染上了一層寒霜霧氣。
街上寂寥無人,燈火徹夜,基本都在家過年看春晚,得等十二點才出來放鞭炮。
賓館房間里,頹敗的墻角隨著寒風襲進,跌落一兩片白灰,還印著幾處發黃的斑駁雨痕。
細看窗戶邊沿,還有一小戳剛剛冒頭都野生蔓藤,還沒來得及長出窗戶那麼高,生命力極其頑強地試圖蔓延至屋內。
寒風一至,便隨風搖曳,但墻壁外的青苔與藤蔓早已相互盤結,颯然有聲,卻安如磐石。
窗外冬天早已無鳥雀,只剩幾只落在樹梢的鴉,不時發出陣陣粗啞的鳴聲。
夜深人靜時,忽而受到驚嚇了般展翅高飛走了,掠過夜色,消失在了遠方。
屋內,江姚的體溫也逐漸降下來,她的目光落在了他的發絲,疲累地抬起手,搭在指尖。
下一刻被他握在手里十指相扣,她眼尾泛紅,生出一股心滿意足的喜悅,忍不住脫口而出低聲說:“沈西京,你是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