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襄縣似乎只是一個貧困小縣城吧。那這兩人相處得如何?”沈傾云笑著問。
這江妙丹以往最是講究吃穿住行的,非高床軟枕不睡,看來這愛情的力量非同一般,如今農家小院也住得了。
不過寒霜的話瞬間讓沈傾云明白倒是她高估了。
“兩人似乎不太好,每天夜里總聽聞有吵鬧的聲音,江妙丹也很埋怨石少華帶她去了這麼個小縣城。”
其實不止是江妙丹,就連石少華也是一百個不習慣。
他雖然是男娼,但因為相貌清秀英俊,嘴又甜,一直以來也是跟著那些大家貴婦小姐過著瀟灑肆意的日子。后來到了侯府,雖談不上奢靡,但好歹也是高閣里住著,早已忘記小時候躺在茅草屋的感覺了。
可他們現在住的地方只是普通的農家,床鋪硬邦邦的尚且不談,哪怕是新拿的被褥,還是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臭味。
屋子里與其說是干凈,不如說是簡陋,見慣了精美的屏風擺件,絲質簾幔,再看到這簡易的木質桌椅和土墻,院里也不再是精心打理的花草,地上還有少許的雞糞,這心里的落差說不出的大。
他們自己還換上了樸素的衣裳,避免穿金帶銀太過惹眼,這讓愛打扮的江妙丹十分的不滿。
更讓她難以忍受的就是什麼事情都得自己來,以往穿衣梳頭這樣的小事都有丫鬟婆子,可現在連洗澡水都得自己燒,石少華也從一開始的百依百順到勸她萬事需要自力更生。
江妙丹每天都忍不住發火和抱怨,嬌氣的大小姐脾氣逐漸顯露讓石少華多少有些難以招架。
此刻農房中的兩人都不禁質疑起這段感情。
江妙丹希望石少華可以去購置一個小宅院,再雇幾個下人,這樣自己和石少華就可以天天作神仙眷侶,可是石少華知道如果真的這麼做,他們的銀子根本支撐不了多久,到時候又該怎麼辦呢。
見到石少華不答應自己的條件,江妙丹賭氣跑了出去,石少華只能去追,人生地不熟的,兩人最后繞了許多路才灰頭土臉的回到院子里。
雪上加霜的是,石少華一進房間,就見到處都有被翻找的痕跡,突然發現家里的銀票全沒了!
“到底是哪個賊偷了我們的錢!”石少華崩潰了,他沖出院子大喊,但是回應他的只有遠處的幾聲狗叫。
江妙丹眼淚汪汪,不知所措地坐在床頭抽泣:“少華,錢都沒有了,我們該怎麼辦啊,我們回京都吧。”
石少華頹然地坐在冰涼的地上:“怎麼回,我們連路費都湊不出來,沒有馬車,不知道要走到何時才是個頭。”
“那總不能在這等著餓死吧,你就不能出去賺錢嗎!”江妙丹情緒失控地吼起來。
“你還有臉說,會這樣還不是怪你!”石少華沖到江妙丹的面前,惡狠狠地盯著她:“如果不是為了出去尋你,怎麼會讓人偷走財物,你若再敢對我吼叫,信不信我將你賣了M.L.Z.L.換錢!”
一直以來,石少華都是溫柔體貼地模樣,何時這般暴躁兇狠地模樣,那眼神仿佛江妙丹再多說一句就會直接撕裂她。
恐懼和憤怒交雜在一起,江妙丹到底不敢再說話,房中陷入死一樣的沉寂之中。
消息通過聽風閣傳回來,沈傾云嘆息一聲:“既然如此便幫他們一把吧。”
于是過了兩日,石少華和江妙丹就幸運地撿到了一個別人掉落的包裹,兩人偷偷拿回去,打開層層麻布,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銀子。
雖然不多,但是想要找個馬車買點吃的回京都還是足夠。
兩人雖然從爭吵后一直沒怎麼說話,此刻也默契地一起踏上回京都的道路。
原以為有情飲水飽,可直到天天喝著那帶著土腥味的水,兩人是終于體會到什麼是餓肚子。
什麼情情愛愛,都沒有手中熱乎乎的饅頭重要。
石少華備了些干糧,就帶著江妙丹日夜兼程回了京都,至于以后要怎麼辦,都默契地沒有談,不想扯開彼此間最后地遮羞布。
等風塵仆仆的進了京都城,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們此刻灰頭土臉的,只覺得身上都有一股子餿味,只要先找個客棧安頓下來,好歹明日收拾整潔了再回侯府。
好巧不巧的,這周圍只這一家客棧開著,正是江侯夫人和沈之峰住的那家。
石少華面色復雜,將自己的臉遮了起來,沉默地跟著店小二進了房間。
店小二以為他們是年輕的夫妻,好心提醒道:“兩位客官晚上聲音盡量小些,這對面住的也是一對夫妻,不過性子怪異,很少出來走動,脾氣也差,稍有動靜就一驚一乍的。”
江妙丹皺起眉頭:“那不能給我們換一間嗎?”
店小二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都住滿了,只能勞煩客官將就一晚。”
石少華的眼皮跳了兩下,他低聲說:“我們都知道了,你下去吧,反正我們明早就走。”
“真沒用。”江妙丹嘟起嘴小聲抱怨,她躺倒在床上,發出嘆慰的輕呼聲,好久沒有睡這麼軟的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