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咽了咽口水,小聲說道:“小姐,我們今天來沒想鬧事的,只是想見見倚翠,能不能讓我們單獨說說話。”
沈傾云淡漠地看了她一眼:“有什麼話就在這說清楚吧。”
倚翠娘沒辦法,去看倚翠他爹,然而他卻根本不敢冒頭。
沒辦法,倚翠娘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爬了起來,對著倚翠說道:“妮兒,人家說了,只要你愿意嫁給他,可以不追究這次的傷藥費。你瞧瞧,人家對你可是真心的。”
倚翠還沒有說話,沈傾云卻先開口了:“倚翠好歹是我的大丫鬟,嫁娶之事,恐怕還得先問過我吧。”
“是,是。”倚翠娘尷尬地笑了笑。
倚翠行了一禮:“小姐,奴婢不愿意嫁人,奴婢只想一輩子跟著小姐。”
聞言,倚翠娘頓時急了:“就算嫁了人,不也能一起來國公府辦事嗎?”
珍珠驚訝地看著她,又好氣又好笑:“我怎麼不知道那男人也是國公府的下人?”
她局促地揉搓著雙手,悻悻地說:“那人干活麻利,也可以叫倚翠推舉給小姐呀,這不是兩全其美之事。”
沈傾云的嘴角帶上微不可察的笑意,說實話,她不明白一個農婦為何生出如此妄想。
聽說那個男人拿出了大筆的彩禮,是否也打著這個念頭呢:以為倚翠作為國公府小姐身邊的大丫鬟,也能把他帶到國公府做事。
難怪即使被打了一頓,還是不愿意放棄這門婚事。
似乎也察覺到沈傾云其實并不好說話,倚翠娘又開始扮起了可憐:“小姐啊,你高高在上,不知道我們這些農戶家里有多難。眼看著倚翠的年紀也大了,你若真的憐惜她,就放她及時去成婚吧。”
“不關小姐的事情,我說了不愿意嫁給他,娘,彩禮你還是趕緊退了吧。”倚翠搶聲道。
倚翠娘瞪了她一眼,捂熱的銀子,還能再還回去不成!
她恨恨地說:“你個不孝女,行啊,你硬氣,那你賠錢呀,你只要賠一百兩銀子,我就退彩禮。”
“一百兩,什麼傷要一百兩?”倚翠冷冷一笑:“一兩都沒有,我的月銀早就拿給你們了。”
她一個月也就二兩銀子的月錢,此外還有節日或是平時的打賞,加起來已經是非常高的了。以前銀子拿回去,除了補貼家用,幾乎被她娘全花在她哥哥身上,蓋房子,娶媳婦。
倚翠的娘又想撒潑打滾的鬧,但是她剛一嚎,寒霜就冷冷開口:“嚇到小姐,我打到你閉嘴。”
她頓時就噤聲了。
出乎意料的,沈傾云突然對著倚翠的爹開口:“你既然是倚翠的爹,想必也是一家之主,不知道你對此事是何看法呢?”
倚翠的爹顯然沒想到矛頭會對準自己,看到眾人都看了過來,有些緊張:“打了人,當然要賠錢。”
這樣一句話,似乎顯得很公道。
沈傾云輕笑出聲:“那拐了我的丫鬟,此事又怎麼算?”
倚翠的爹神情吶吶的,他做不到像倚翠娘那樣撒潑打滾,又不愿意放棄嘴邊的肥肉,還想維持一個公正體面的形象。
“真要論起來,那男人傷了哪,我讓府醫去治。只是這拐帶一事,也得報官處置。”沈傾云輕聲說道:“當然,還有另一個辦法,別的我不管,我給你們一百兩銀子。但從此以后,倚翠和你們家也斷了關系,你們不許再來找她,可行?”
說話雖然是說給倚翠爹娘聽的,但沈傾云的目光卻是直直地看著倚翠。
倚翠眼中含淚,雖有不舍,卻一言不發。
“好,小姐可要說話算數。”倚翠的爹想了想,再鬧下去,可能真的什麼都要不到,還得把一家子送到牢里。
珍珠暗自呸了一口,心想著倒是便宜了他們。
雙方說定,也就立下字據了。
倚翠的爹娘拿了錢,高高興興出了門,這可是一百白銀,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
當時不過是胡亂喊價,誰知道這小姐如此大方,早知道應該喊二百兩銀子才對!而且他們心里還打著小算盤,血濃于水,以后老了,倚翠還能真忍心不認他們?
府內,沈傾云望著倚翠:“你可會怪我?”
倚翠搖搖頭:“小姐是為了我好,我明白的,是我連累了小姐,以后我再也不會見他們了。”
沈傾云嘆了口氣,這樣一個趴在她身上吸血的家庭,若不能及時割舍,只怕后患無窮,一百兩,也算全了養育之恩。
倚翠退下后,珍珠心中還是有些憋悶:“小姐,照我看,這一百兩也不該給他們!”
沈傾云垂下眼眸,笑得滿含深意:“這樣的一家人,你以為拿到這一百兩銀子,就能好好過日子嗎?他們家鬧騰的,還在后面呢。”
珍珠的眼睛轉了轉,是啊,如此一筆巨款,爹娘、哥哥嫂子、弟弟,哪一個不是虎視眈眈。
她終于開心了幾分:“還是小姐想的遠!”
正如沈傾云所料的那樣,這筆銀子一拿回去,家里的人眼都直了。
桂蘭摸著肚子:“爹、娘,我要給你們生孫子了,這錢必須我們多分點。”
柱子就不樂意了:“以前倚翠的錢就是哥哥嫂子花了,這錢是給我娶媳婦的!”
倚翠的娘也舍不得啊:“這,至少要留一半,這可是我們的棺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