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知渺扶著門著急問道:“傾云,怎麼你今日自己來了,是佩蘭那邊有好轉了嗎?”
沈傾云微微抿著唇,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澄凈的眼眸中是揮之不去的哀傷,只輕輕喚了聲:“先生......”
魏知渺似有所感,嘴唇有些顫抖起來:“無妨,傾云你便直說吧,我受得住。”
身后的葉零露緊緊揪著衣袖,眼眶已經有些紅了。
沈傾云胸腔里溢滿了酸澀,她走過去扶住了魏知渺:“佩蘭去了,杜御醫精心照料著她,沒有受過太多痛苦。”
可這顯然只是安慰之言,染上瘟疫的人,又怎麼會好受......
魏知渺閉上眼,一行淚落了下來。
她哽咽問道:“那婉兒呢,她還有可能恢復嗎?”
沈傾云緩緩搖頭:“鄭婉狀態也不好,今早也跟著去了。”
魏知渺聞言只感覺身上一軟,好在大半力氣都被沈傾云給撐住了:“先生,節哀啊。”
身后的女學生們都開始嗚嗚地哭起來,沒想到與她們朝夕相伴的同窗好友,就這樣突然早早離去了。
可還不等她們悲傷,外面書院門口就喧鬧了起來。
鄧家的奴仆在門口大喊著:“我們好好的小姐喲,都是被書院逼迫去照顧災民的!如今書院是得了好名聲,可憐小姐年紀輕輕就沒了,老爺夫人都在府上哭暈過去了!”
“大家給評評理啊,這都是書院害的!若不是如此,我家小姐還有幾月就及笄了。”
“是啊,家中老爺夫人早就相看好了親事,到時候便可嫁人生子,而不是現在這般,叫白發人送黑發人呀!”
“當初就不該讓小姐來書院,好好的女則女戒不學,非要學什麼醫術!都是我們家小姐太過心善單純,這才著了書院的道了!”
“我可憐的小姐呀!”
幾個家丁在門口不住地哭嚎著,引得越來越多的人聚集起來。
眾人指指點點,雖然不敢明著說魏知渺,但話語里都是質疑書院為了博得好名聲,卻叫女學生喪了命。
“唉,真是凄涼呀,年紀輕輕便去了。”
“鄧家辛辛苦苦養了十幾年的女兒,這下可是白費了。”
“可不嘛,我聽說鄧家尋的親事可是曹家的嫡子呢,媒人都已經上門了!”
“喲,那可算得上高嫁了。”
“那還不是瞧著鄧家小姐考進了見月書院,此番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隨著一聲響,大門開了。
魏知渺走了出來,眾人這才安靜下來。
大家都知道見月書院的背后有人,此刻也都顧忌著不敢隨意說話。
鄧家的家丁壯著膽子上前質問:“魏先生!咱敬你是我家小姐的先生,可書院害的我家小姐喪命,是不是該給個說法!”
一旁立馬有人起哄:“是啊,人好好的姑娘,說沒就沒了!”
“必須得要個說法!”
魏知渺聲音沉痛:“婉兒之事我亦悲痛萬分,各位請到書院里面來吧,只要是我能辦到的,一定會加以補償。”
但鄧家的下人并不愿意:“不行!我們就要當著眾人的面討個公道,將事情說清楚!”
魏知渺嘆了口氣,問道:“那你們便直說吧,你們想要如何?”
幾個下人對視一眼,許是見魏知渺態度軟,隨即不客氣起來:“書院必須要賠償!”
“對!我們家小姐定了婚事,聘禮已下,書院把小姐給害死了,這損失也應當是書院來出!”
第497章 戰事起
“損失?”魏知渺蹙眉,有些不悅這個用詞。
那家丁不依不饒道:“鄧家養育小姐十數載,如今終于到了小姐嫁人成親、回報母家的時刻。
我等下人,不會說話,但鄧家如今不就是人財兩失,怎麼算不上損失呢?”
“就是,若是小姐活著,還可以到老爺夫人跟前盡孝,這賬又該怎麼算!”
眾人議論紛紛,有人低聲道:“話糙理不糙,的確如此。”
沈傾云原本不欲露面,聽到此話還是皺起眉頭。
她對著身邊的珍珠使了個眼色。
珍珠明了,從魏知渺身后站了出來,大聲質問道:“你這人好可笑。真是鄧家的嗎?鄧婉小姐高風亮節,為百姓于大雪天施粥看診。你們倒好,第一時間只想著用你家小姐的死來威脅書院,獲取錢財!”
“鄧婉小姐學醫,還不是希望可以為自己娘親調養身子。鄧老爺向來置病弱的夫人不顧,更是連鄧婉小姐來書院的束脩都不愿意出,盡孝的時候倒想起來有個女兒了?”
“口口聲聲為了你家小姐,卻不見你們有半分傷心,你們這是......”
魏知渺攔下她:“罷了,不用再說了。”
這些日子,她們都了解過鄧家的情況。
鄧老爺寵妾滅妻,放任妾室一再陷害和挑釁原配夫人,苛待嫡小姐。
鄧婉的娘親常年臥病在床,但將唯一的孩子鄧婉教養得很好。
鄧婉也爭氣,抓住機會考來書院后,借著此事才叫她和她娘在府上的日子好過了一些。
看得出來,鄧家在乎的并不是鄧婉本人,只是在算計利益罷了。
只此事她心中有愧,自覺是她這個先生沒有照顧好學生們。
于是,魏知渺開口說道:“你們鄧府想要賠償,可以,書院愿意拿出一筆銀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