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司遇被單獨留在了御書房。
司墨璃一直在處理奏折,他便靜靜地站在底下。
御書房氣氛凝重,一直候著的太監總管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他常伴在司墨璃的身邊,自然能察覺到司墨璃現在的心情很是不好,更加不敢隨便出聲。
許久,司墨璃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抬起頭來:“剛剛在大殿之上,你為何不出聲?”
司遇的臉色一僵,半跪了下去:“皇叔,非我不愿前往邊關,只是最近腿疾復發,夜間總是疼痛難忍,唯恐自己前往邊關反倒拖累了大計。”
“況且原本朝中無人發聲,我是想要不顧一切接下任命的,但方御史開了口,所以......”
他面露慚愧之色,臉漲得通紅。
司墨璃靜靜地望著他,手指一下一下叩擊著桌面。
“腿疾復發?”
司遇的頭更低了一些:“是,也許是因為今年冬季太冷,夜里總是酸痛不止,只能臥床休息。”
司墨璃嘆了口氣:“為何不早說?”
司遇眸中微動,握緊了拳:“我想著神醫不在京都,說出來也不好治療,何必叫皇叔替我擔憂。”
司墨璃的眼底思緒涌動,良久還是說道:“叫御醫來。無論如何,總歸還是要根治好,對你以后才有益無害。”
司遇感激道:“謝皇叔體諒。”
司墨璃不再說話,只又開始批閱奏折。
屋內只能聽到毛筆劃過紙張的聲音,等到御醫來了,才打破了這種安靜。
兩個太醫幫司遇檢查了腿腳,都說問題不大,許是寒涼所致,倒與司遇的話對上了。
司墨璃便大手一揮:“既然如此,這段時間里,兩位太醫就隨行治療吧。”
司遇叩謝了皇恩,帶著兩位太醫回了府上,日日熱敷服藥調理著。
......
戰起一事,著實又在京都引起了不小的恐慌。
許是邊關戰事吃緊,一時之間,倒是沒有那麼多人去關注韓柔的去向。
沈傾云安頓好書院的這邊的事情,便常常會去往聽風閣。
她翻閱完這段時間支出的賬目,一邊往外走,一邊問道:“娘那邊的情況怎麼樣了,還順利嗎,可知現在到了哪里?”
珍珠走上前替她披上斗篷:“小姐放心吧,夫人一路平安,上午接到消息,已經到榆縣里。”
榆縣,那已經走過大半的路程了。
“那就好。”她輕聲道。
韓柔那邊的確是出了狀況。
大月國的人派了很多人想要綁走韓柔和她的孩子,大約是想以此來威脅蕭訣。
邊關事態不穩,一旦開戰,蕭訣很難分心,故而才會著急安排韓柔離開。
因此,蕭訣派人護送著韓柔隱瞞行蹤,繞了其他遠路前往京都,又有鳶鳥的人前去接洽,想來不會出什麼問題的。
她身子沒有恢復好,路上也就行駛的慢些。
算算日子,怕是得還有近大半月的時間才會到京都。
沈傾云上了馬車,想了想說道:“順路去一趟韓府吧,我瞧瞧可有什麼需要提前添置的。”
珍珠點點頭,正想吩咐馬車夫改道,沈傾云又攔下她:“算了,先不要露出什麼苗頭。要準備的東西,回府叫王青蕊先備在國公府。”
“等到娘親回來那日,再一并送去就好。”
“小姐是擔心有奸細察覺出來,提前去路上埋伏嗎......”珍珠有些緊張地問道。
沈傾云笑笑:“謹慎些總是好的。”
珍珠點點頭:“待會回府了,我就叫姨娘過來蒹葭院商量商量。仔細想想,要購置的東西還不少呢!”
“是啊。”沈傾云有些期待地說道:“畢竟有了個小弟弟,桌椅床榻都要去定制新的,衣裳吃食更是要單獨備好。”
她說著,不免又擔憂韓柔舟車勞頓,也不知道這身子受不受得住呢。
珍珠倒是興致勃勃的,一回府就拉著王青蕊和倚翠一同商量了起來。
倚翠心細,家里又有過小孩子的,提了不少的建議,王青蕊都記了下來,暗中找人去準備起來。
仔細一盤算,發現要準備的東西竟然挺多,剩下的時間還有些緊湊呢。
但以王青蕊現在的能力,自然是辦的妥妥帖帖。
得到消息那日,沈傾云一早便叫她把所有的東西都送往了韓府,連帶著派人過去清掃房屋院落。
珍珠瞧著沈傾云坐立難安的模樣笑道:“小姐,別著急,門口早就叫人候著了。只要夫人的馬車一來,立馬會有人來通報的!”
沈傾云點了一下她的額頭:“熱水可準備好了?”
“那是當然啦,湯婆子都備了好幾個呢。”
兩人清點起物品,沒一會兒,門口傳來了通報:“小姐,夫人的馬車到了!”
沈傾云提起裙擺便走了出去,珍珠趕忙抱著大麾也追上去:“小姐,外面冷,可穿好別著涼。”
兩人步履匆匆到了門口,韓柔剛從馬車上下來。
“娘親。”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韓柔回頭,目光一片柔軟:“傾云,你怎麼出來了,快進去。”
母女相見,兩人眼中都有些濕潤。
“娘親,你瘦了,趕了這麼久的路,一定很辛苦吧。”
沈傾云一邊將湯婆子放到韓柔手上,一邊踮著腳往她的身后瞧了瞧。
就看到后面的奶娘抱著個裹得厚實的奶娃娃,正從馬車上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