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羽兒離開云家的時候,難得一次在人前嚎啕大哭。
她不想離開云家,不想離開云煙這個姐姐。
偶爾,她白日里學累了的時候,云煙還會帶她偷偷溜出去玩。
等嬤嬤發現的時候,她們已經在外面玩了許久,別提多開心了。
在涼州、在云家生活的這一個多月,是她有記憶以來最開心、最自由的時光。
往日里,她總覺得一個月的時間好長好長,可這一回她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快到她還沒緩過來,這種快樂的日子就要沒了。
她哭著將自己繡好的荷包跟帕子送給了云煙。
因為怕山高水遠云煙會忘了她,她私心里將帕子跟荷包上都繡了彩色的羽毛。
她叫羽兒,姐姐若是看見了這帕子跟荷包,就會想起來是她送的。
“小妹妹,你都已經是個大孩子了,怎麼還喜歡哭鼻子?
你送的禮物姐姐很喜歡,一定會好好收藏。
就是等下次咱們再見的時候,姐姐希望你的繡藝能提升一些。
吶,這是姐姐送你的禮物,里面有一瓶能救命的藥水,不到萬不得已別拿出來用。
這可是神醫送給姐姐的珍藏,一般人姐姐都舍不得拿出來的。
另外是一些姐姐選的首飾,是按照我自己的喜好挑選的,希望你能喜歡。
好了,時間不早了,趕緊跟嬤嬤一起走吧,別耽擱了。
你放心,我們還會再見!
你現在不用哭那麼傷心,倒是讓我以為咱們這輩子沒機會再見一樣。”
蕭羽兒抬起淚眼朦朧的小臉,委屈巴巴地問:“真的嗎?姐姐,我們真的還能再見嗎?”
云煙拍拍她的腦袋,肯定道:“當然!你忘了姐姐的哥哥是做什麼的嗎?
他們可是要科考的,將來必定會進京赴考,到時候姐姐再去找你玩。
就是希望你到時候別學成一個書呆子,腦子里一天到晚都是各種學習!”
蕭羽兒這才擦擦眼淚,使勁兒點點頭,又猛地搖搖頭。
“姐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不會是書呆子,我還要跟姐姐一起偷偷出去玩呢!”
蕭羽兒這才抓著云煙送給她的小包袱,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嬤嬤離開了。
這一回離開,蕭家人是徹底顧不上云煙的事情,自然也就忘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顧玉晗滿心滿眼都是蕭凜,連寶貝女兒都能夠忽視了,更不用說云煙這麼個女兒了。
她這一趟去塞北,雖然被韓文正冷嘲熱諷了許久,反倒讓她認清了自己的心。
她根本從來沒有忘記過蕭凜,也從來沒有真正愛上過蕭炎。
要不然,她也不會容許蕭玨出生的時候,更別提他還被封為世子了。
她當初只是被權勢一時迷了心智,讓她以為權勢大于一切。
可她在鎮北王府這些年的生活并不快樂,她甚至忘記自己有多久沒有開懷大笑過了?
就連她的羽兒也被她一直壓抑著,像一個木偶人一般,每日里做著所謂貴女才該做的事情。
她突然就醒悟了。
只可惜如今一切都太遲了,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為了權勢成了王妃,成了心上人的長嫂,他們之間隔了一條鴻溝。
大概這輩子唯一的聯系,就剩下那個當初被她親手灌了毒藥,然后狠心拋棄的女兒了吧?
回京城的路上,顧玉晗一直很沉默,每天除了照顧蕭凜吃藥,就是看著蕭羽兒發呆。
蕭羽兒壓根兒顧不上她娘怎麼樣,正沉浸在跟姐姐分離的巨大悲痛中。
一行人快馬加鞭總算是到了京中,皇帝第一時間派了錦衣衛將蕭凜接入了宮里。
整個太醫院的太醫天天圍著蕭凜轉,但一個個都束手無策。
讓他們治病救人沒問題,但他們不會解毒,尤其是南疆的蠱毒。
更讓人擔憂的是,每到夜里子時,蕭凜便會突然清醒過來,不受控制地亂砍亂殺。
等子時過后,便會重新陷入昏睡,一看就是有人在操縱他身體里的蠱蟲。
太醫猜測他身體里的應該是南疆某種子母蠱的子蠱,中蠱之人就如傀儡一般任由母蠱操縱。
但蕭凜自身的意志力很強,他只有一瞬間的不受控,其他時間寧愿選擇自殘,也不愿意傷害他人。
乾元帝赫連城看著蕭凜這般痛苦,臉色一天比一天陰沉。
如今戰事越來越吃緊,蕭凜作為天啟的戰神,必然不能有任何生命危險。
一旦他出了事情,士氣必定會受到重創,那麼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可見結局。
大臣們每日里都戰戰兢兢,生怕皇帝的怒火會波及到自身。
朝堂之上,往日里總喜歡各種廢話的大臣,如今是寧愿一聲不吭,也不敢輕易冒頭當那個敢死鬼。
赫連城見他們一個兩個的,平日里好像自己多足智多謀,一到關鍵時刻就放不出一個屁來的廢物,直接勒令他們所有人回去閉門思過。
但蕭凜的問題還是得解決。
于是,他只能重金懸賞,尋求江湖大能救治蕭凜。
甚至他表示,只要能夠救得了蕭凜,封侯拜相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