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來都來了,看剛剛那情況怕是出了什麼事情,錢氏便想著讓閨女進去瞧瞧。
“不了,娘,咱們在此處等等就好。咱們跟她又不熟,貿然進去拜訪不好。
倘沒什麼事情的話,蕭叔叔跟羽兒應該很快就出來了,咱們屆時再離開就行。”
錢氏見狀也就不再說什麼了。
她不是什麼圣母,不會因為那是女兒的生母,就覺得女兒一定要原諒了對方。
她巴不得女兒離這兒遠遠的!
要不是顧玉晗那個當娘的狠心,女兒怎麼會剛出生就被拋棄?
她那麼瘦小的一只,眼睛都沒睜開看世界,就已經身中劇毒。
若不是閨女有了奇遇,怕是早就已經與他們陰陽相隔了。
這個世上,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自然也就沒有任何人配讓閨女原諒他們。
“那咱就在這兒等等。寶兒困不困?若是困的話,就先躺娘懷里瞇一會兒。”
云煙搖了搖頭,倒是不覺得困倦。
沒過多久,云盛澤與陸子彥便尋了過來,鐵蛋兒留在家里照顧兩個弟弟。
他們晚上回去便發現二人還沒回家,還以為是出了什麼事情。
好在錢氏還記得讓人回去傳了話,要不以他們的性子非得鬧出點動靜來。
“媳婦兒、寶兒,你們怎麼在這里不回去?這里主人家咱們認識?”
可若是認識的話,怎麼不進去坐著,而是在門口等著呢?
錢氏剛想跟他說什麼,突然聽到宅子里傳來痛哭聲。
很快,便有下人出來在門口掛上了白幡,紅色的燈籠也轉瞬換成了白燈籠。
一行人:???
“誰死了?”云盛澤問。
錢氏咽了咽口水,遲疑道:“這里住的是前鎮北王妃顧玉晗。”
其結果不言而喻。
所以死的人是顧玉晗?
———
半個時辰前。
原本蕭羽兒好不容易等到蕭凜回家了,父女倆才端上了飯碗,就有人匆匆來報。
顧玉晗病重了,怕是不行了!
蕭羽兒一瞬間就紅了眼。
她對于顧玉晗這個母親的感情其實很復雜。
她清楚地記得從前母親對自己的點點滴滴的關愛,但同樣也記得她對自己的嚴格。
她將那些全部歸結為母親對一個女兒的期盼。
母親是愛自己的。
可讓蕭羽兒忘不了的是,她同樣記得母親的冷血無情。
她不要自己了。
只因為父親的背叛,所以她連帶著自己這個女兒也不要了。
原本,當初她們是要去找姐姐的,她也看出來母親對姐姐的不喜。
可后來她又覺得母親是有期待過姐姐回來。
可最后的最后,這一切都不了了之了。
母親她...終究拋棄了所有人,哪怕是曾經她最疼愛的女兒。
可當真的聽到了母親病重的消息,蕭羽兒那一刻腦子里什麼都不想了。
她不恨了,不怨了。
這個世上,她想自己這個女兒是最沒資格埋怨母親的人。
蕭羽兒非常清楚,母親其實是愛她的。
若是她當初跟著離開了王府,如今京中世家圈子里哪里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只有留在王府里,哪怕爹不再疼了,也改變不了她是王府郡主的事實。
蕭羽兒只想見顧玉晗最后一面,不讓顧玉晗,也不讓自己留下遺憾。
她求著蕭凜,求著她帶自己來找顧玉晗。
好在蕭凜沒有拒絕她。
二人扔下飯碗匆匆趕來,待見到人之后,才發現昔日里嬌艷萬分的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枯萎、行將就木了。
原來,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這個狠心的女人過得并不好。
顧玉晗淚眼朦朧,只是一個勁兒拉著蕭羽兒,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是嘔出來一大口血。
到底她最后什麼話也沒有說出口,人就直接咽了氣。
但蕭羽兒知道,母親是高興的。
她是帶著笑離開的,臉上全是釋然,沒有什麼死不瞑目。
蕭凜最終也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吩咐人來幫忙顧玉晗換了衣裳,換成她最愛的顏色。
他則是吩咐人在外頭掛了白幡,告訴世人顧玉晗沒了。
這個沒心沒肺的女人沒了!
這個他惦記了半輩子,卻不得因果的狠心女人真的沒了!
她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給自己留下。
就因為自己拒絕了她嗎?
可這些年蕭凜也想清楚了,他們之間是真的不可能了!
從她選擇嫁進蕭家,嫁給蕭炎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就再無可能了。
他是個懦夫,可他也是個父親。
他不能讓兩個女兒身上背負了罵名,不能讓世人知道他與親大嫂之間有私情。
世道太苛刻了。
他們這一世注定了有緣無分。
———
看著高懸起來的白燈籠,云盛澤與錢氏對視一眼,皆是嘆了一口氣。
“人死燈滅,往事皆隨風而去。過去的恩怨就過去吧,咱們改日也來祭拜一下!”
一家人心情沉重的離開了。
他們都沒有想過,顧玉晗會突然就沒了。
確實太突然了!
第二日。
云家一行人前來上香,蕭羽兒跪在靈堂前,眼睛紅腫。
她看見云煙,張了張嘴,想告訴她娘親沒了。
可看著云煙身旁站著的錢氏,又覺得這話好生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