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城是個講情分的,并沒有因為沐家的事情連累了他母妃。
只不過宮中人人皆知,沐家凋敝,他們母子也算是失了圣心了。
這一趟看似是押送糧草,實際他也有想去探望沐家人的想法。
赫連城也知道他的想法,因此根本沒有多加阻撓。
到底沐家人對他這個外甥不錯,他也不是個冷血之人,他想去看看沐家人的現狀。
因此,赫連昊才會出現在今日的隊伍里。
他看見云煙的時候,明顯也是愣了一下,但并沒有表現出什麼驚訝的神色。
就跟不認識云煙一般。
云煙自然也沒有上前與他打招呼,幾人點過頭之后便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去了。
待清點好所有的東西,確認所有人都集合完畢,陸子彥一聲令下隊伍便出發了。
他這一趟其實也是有任務在身的。
密探來報,嶺南的將士已經被克扣了一年多的軍餉了。
他此番前去便是為了查明此事,這是赫連城三思之后定下的人選。
那些武將功夫確實了得,可真要讓他們查案,還真不如文官心思縝密。
可到了嶺南,那些幾乎都是有拳腳功夫的人,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在那些人面前,不過是以卵擊石罷了。
怕是還沒查出點兒什麼,人也差不多快沒了。
陸子彥是文官里唯一一個會武,且一點不輸那些武將的。
他的功夫是得到蕭凜認可的。
這個任務非他不可。
將士們為天啟保家衛國,他們的軍餉、糧草被克扣是大事,必須要嚴查到底。
若是朝廷一直視而不見,必將寒了將士們的心吶!
馬車里,云煙頭枕在陸子彥的腿上,手里拿著一本話本子,心思卻完全不在話本子上。
她將話本子“啪”一下合上,視線看向陸子彥的臉。
“子彥哥,你給我老實交代,這一趟是不是風險很大?”
自從出發之后,她的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眼皮時不時就得跳一下。
她實在沒辦法忽略這些異樣,總覺得嶺南一行不簡單。
更重要的是,陸子彥要求她到了嶺南之后,別跟著隊伍前往軍營。
他讓她一個人在縣城住客棧。
這是從前從來不會出現的事情,他可是那種恨不得將她栓褲腰帶上的人!
“嗯。是有點事情,你放心,我不會胡來。”
云煙翻了個白眼兒。
“我怎麼可能放心?從你要求我一個人去住客棧開始,我這心里就開始七上八下的。
該不會是軍營里有叛徒,皇伯伯想讓你這個文臣去抓叛徒吧?”
這也太太太...太不靠譜了吧?
他一個戶部侍郎,就等老尚書乞骸骨后,就能夠更進一步之人,不僅要為朝廷掙銀子,如今還得去幫朝廷抓叛徒?
臥槽!
這是要將他身上的最后一絲價值都給壓榨個干凈啊?
果然,當皇帝的都是奸詐之人!
赫連城順了順她的呆毛,溫聲道:“不是抓叛徒,但跟叛徒也差不多了。
這事也不是什麼密事,與你說也無所謂,是去查克扣軍餉之事。
圣上安插在軍中的密探來報,嶺南將士們已經被克扣軍餉一年有余。
南疆近兩年一直不太平,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戰爭。
若是將士們吃不飽、穿不暖,他們的親人沒有足夠的贍養費,何談讓他們為天啟征戰?”
云煙也是狠狠驚訝了一番。
“一年多朝廷竟然都沒風聲?這事兒瞞得夠好的啊!”
這麼算下來,豈不是蕭凜帶兵回京之后,嶺南就開始不太平了?
他在回京之前,可是帶著蕭家軍去嶺南支援過一段時間。
那個時候他沒有聽到任何風聲,說明這事兒是后來的。
偏偏一年多的時間,朝廷竟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這說明什麼?
說明那邊已經不單純地是軍餉克扣了,或許還有各種勢力勾結在了一起。
這一趟是真的兇險。
陸子彥這一去相當于入了一個虎狼窩啊!
“子彥哥,這個時候我也說不出什麼讓你不去的話了,那些將士畢竟是為了天啟的百姓在前線拋頭顱灑熱血。
我只有一個要求,你一定要萬事小心,我會乖乖待在縣城,不會去給你添亂的。
不過如果是需要暗訪的話,我希望你能夠想得到我,畢竟我有......”
余下的話被陸子彥捂住了。
云煙也是愣了,他這小心謹慎的樣子,難不成隊伍里還有敵人的奸細?
她疑惑地看向陸子彥,只見他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很快她便想通了。
每年朝廷都會押解糧草軍餉去軍營,一年分成了兩次。
這一年多的時間里,至少已經給嶺南押解過兩次以上。
那麼為什麼一直沒有消息呢?
那些人難道是眼瞎嗎?還是說他們也參與其中了?
這就讓人無法不深思了。
她就不相信,那些將士的東西被克扣了,會沒有一個人提意見?
偏偏送達天聽的消息,竟然除了正常還是正常,這才是不正常的!
“煙煙,你乖乖待在縣城就好,切記萬事小心為上。若是實在無聊了可以自己出去轉轉,我會去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