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我們全家流放嶺南,一路的盤纏,是清遠贈予。
嶺南多瘴,路上病倒幾次,全賴姜夫人贈予的百草丸保命。”
“姜家夫婦,對我們全家皆有莫大恩情!至于他,當年他年幼,我怕他經不住路途顛簸,托孤于清遠。清遠對他視如己出,收為養子,還與愛女定下婚約。”
“姜丫頭的雙親,可謂是他再生父母。縱然他與姜丫頭未能成夫妻,也該親若兄妹,他卻將妹妹拒之門外。如此行徑,豈可?”沈太傅對沈文淵失望至極。
姜清榮被這一番話鎮的啞口無言。
沒料想,沈太傅原來是這樣一個正直忠義的性情?倒與他兒子一點都不像。
圍觀眾人紛紛回過神來。
這話說的M.L.Z.L.……
確實是這個理啊。
姜家對沈家、對沈文淵,那真的是恩重如山!
如今你家發達了,就把姜家女拒之門外,確實,不是個東西。
“上次她就是這麼說的,她還因此打了我一頓!不,她不止打我一頓,她打了我幾次……”沈文淵立即反駁。
沈太傅冷哼一聲,“頂撞父親,你讀的哪門子圣賢書?就事論事,只說今日這一樁事,你做的不對,你該反省!其他的,以后再論。”
其他的事,他又不了解,至少也得等會進去問問姜容怎麼回事再說。
但眼下這一樁,他親眼所見!
親耳所聞!
沈文淵,長歪了!
“你若是覺得我管不了你,你也可以不認我這個爹。”沈太傅并沒有強壓著沈文淵跪下,丟下這一句話,就不再理他,而是望向姜容與姜清榮道:
“大家快請進去吧。”
姜容沒多看沈文淵一眼,沖著沈太傅點點頭,一道走了進去。
今日來客眾多,在前廳宴客。
沈太傅卻請姜容去后院茶室,又吩咐隨從:“去請夫人與柏亭兄妹過來。”
前廳宴客,但茶室,是見親友的。
不過片刻。
田氏便與一雙兒女過來了。
“老爺,我聽聞你罰了文淵,這……”田氏一臉焦急。
沈太傅打斷道,“先不提他。我與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清遠兄弟的女兒,姜家丫頭。當年我們走的時候,她才剛出生……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柏亭,璃兒,你們上前來與姜家丫頭見禮。她便如我們自家人一樣,你們不可輕慢她。”
有了沈文淵的前車之鑒,沈太傅特意強調了一下。
田氏身旁站著的兩人立即上前。
沈柏亭是沈太傅的長子,二十出頭,自幼隨父流放嶺南,性子沉穩,溫文儒雅。
沈璃則與姜容年齡一般大。
是沈太傅在嶺南與田氏又得一女。
沈璃從未離開嶺南,第一次來京城,看什麼都怯生生的。
但聽聞眼前這漂亮美人是姜家女,她眼中滿是親近。
她小時候因瘴氣生了一場大病,便是一枚百草丸治好的。那時父親便與她說了,他們沈家與姜家的交情,兩家親若一家人……
“父親言重了。我和璃兒自不能如此。”沈柏亭望向姜容,拱手一禮。
雙方互相見過禮。
田氏心中十分擔憂小兒子的情況,但知道沈太傅是一個說一不二的性子,也只能按下心中的擔憂,望著姜容和藹笑道:
“你小時候,我抱你才那麼大一點兒,現在已經是亭亭玉立的女子了……聽說太后賜婚……可惜你與文淵沒有這個緣分,若能是我的兒媳該多好啊……”
沈太傅直接道,“雖不是兒媳,但姜丫頭與我們的女兒又有什麼區別。當年清遠拿文淵當親兒子養的,我們也理應如此。”
“老爺說的是……”田氏點頭。她心中對姜家也滿是感激。
姜容淺淺一笑,“多謝沈伯父的關心。家中有一卷琴譜,是您所書,特來物歸原主。”
翡翠呈上三個錦盒。
姜容繼續道,“有一事,需向沈太傅道歉。家父去的早,姜家有負您的所托,未能照顧好令郎。時至今日,已是積重難返。”
田氏聽的一臉迷茫,“姜丫頭,怎麼說這種客氣話,姜家可從未虧待過文淵。”
縱然姜父去世,但姜清榮也不可能把兄長好友托孤的孩子趕出去……
那不得被人說閑話嗎?
所以,沈文淵這些年衣食無憂。
即便常氏曾經打算悔婚,把姜容賣入勛貴家,但沒來得及,便遇上“貴人”換了計劃,所以姜家明面上,沒有虧待過沈文淵一絲一毫。
沈太傅望向姜容,聽懂了她的言外之意,你托付的孩子,姜家沒教好。
“你們已經對他盡心了。子不教,父之過,這是我的失責,我會好好教他。”沈太傅道。
姜容沒有多言。
身為人父,沈太傅不會輕易放棄沈文淵。縱然見他有一些不好的地方,也希望自己能讓他改好……
這是人之常情。
沈太傅望著眼前的小女子,依稀能在她的眉眼間,見到幾分故人的影子。
想起英年早逝的好友,沈太傅便一陣心痛。
關切問道:
“姜丫頭,我在路上聽聞太后賜婚,回京已經來不及。如果你在北王府過的不好,我立即向皇帝求旨和離!”
姜容搖搖頭,“多謝沈伯父關心,但我與世子兩情相悅,琴瑟和鳴。”
前世沈太傅回京后,也問過同樣的話。
她當時也拒絕了。
只是前世今生,心境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