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小心翼翼接過話:“這是長公主的安排,讓二小姐挑撥離間。”
“我娘她就更蠢了,既是敵人,就該一擊必殺,卻狂妄自大,自以為是的玩些貓捉老鼠的把戲。”那女子薄唇勾起一抹冷笑,眼底滿是譏誚:
“如果當時下的是砒霜,豈會有如今的變數。倒是壞了我的一局好棋!”
安陽長公主早年間被皇帝指婚給永寧侯嫡長子。
永寧侯與長子領軍鎮守西南。
她因此隨夫久居西南,去年才回京。生有二女一子。
長女早已出嫁,次女生來體弱,一直養在山上,便是眼前這一位,福怡縣主董惜棋。
董惜棋自幼聰穎,精于算計,她早早就為自己擇婿——謝凌熙。
當今朝堂,太子、端王與英王,三足鼎立,誰都有可能成為最大的贏家。
此時站隊,是一場豪賭,風險太大。
更何況,太子與英王的生母,分別出自另外兩大將門。
他們之中任何一位上位,他們的生母便是太后。
做兒媳的低婆婆一等,她董家依舊被壓一籌。
那和如今有什麼區別嗎?
不如干脆避開皇位之爭,去選一個不論誰上位,都穩若泰山的權貴。
北王府,便入了董惜棋的眼。
更妙的是,北王世子還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绔,將來執掌北王府的人,實際是世子妃!
若她能嫁給謝凌熙,那謝家就是她的了。
于是這些年,董惜棋一直在暗中打探謝凌熙的消息,熟悉了解他的喜好,就打算等她回京之后,一番精心布局,釣謝凌熙上鉤。
萬萬沒想到……
有人搶先一步。
這讓本就病弱的董惜棋,氣的大病一場,近日才堪堪養好了些許,迫不及待啟程入京。
董惜棋的視線遠遠落在湖心的小舟上,眸色幽冷:
“姜家就剩兩個活口,世人還夸贊她純善至孝,這麼厲害的狠角色,董惜琴不是對手,我得幫幫我好姐姐。”
“走吧,回京。”
董惜棋轉身,婢女緊緊跟上。
而就在她離開不過片刻……
湖心小舟上。
謝凌熙遠遠看向岸邊涼亭。
“夫君在看什麼呢?”姜容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什麼都沒看到。
謝凌熙感覺,剛才有一道視線,似在窺測他們。
只不過,他看過去的時候,人已經走了。
“沒什麼……”謝凌熙隨口應道,頓了頓,看向驚蟄:
“讓蕭南星去查一下,有誰來過橋水湖。”
驚蟄領命。
……
明心司,后堂。
楚訣伏案奮筆疾書,許久才停下筆。
冷不丁抬頭,便看見一襲大紅蟒衣面容肅冷的中年男子,立在他案桌前不遠處。
“爹!你什麼時候來的?”楚訣驚訝問道。
楚守臣不茍言笑,面容冷酷,“聽說你最近在辦一樁大案,倒是能耐了。”
“您過獎了!”楚訣驕傲昂起胸膛。
“我是在夸你嗎?明心司的案子還不夠你辦的,非要去外面找案子,牽涉長公主府和北王府,這麼棘手的案子,你也接。”楚守臣冷哼一聲。
“這有什麼?咱們明心司不就是主打一個不管什麼家世,照抓不誤嗎?”楚訣不以為意:
“你都辦過多少大案了,親王都砍過幾個,我這案子還不至于砍長公主呢。”
“那是皇帝要殺的人,所以親王也能殺。但現在皇帝可沒想動安陽長公主,你抓她的人,你以為你得罪得起她?”楚守臣怒道。
楚訣一愣,什麼?原來我們明心司不是想抓誰就能抓誰嗎?
但問題不大。
“我得罪不起,這不是還有您嗎?天塌下來,都有爹頂著!”楚訣嘿嘿一笑。
楚守臣:這糟心玩意兒!
“安陽長公主見過我了,讓我把她的人全部放了。”楚守臣淡淡道。
楚訣臉色瞬變,“爹,你可不能聽她的啊!”
“難不成聽你的嗎?”楚守臣反問一句。
眼見楚訣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楚守臣慢悠悠說后半句:
“但北王府的老太妃,也派人來遞了話,讓明心司嚴查。若是全放了,那就得罪了北王府。這兩家打架,雙方的面子都要給一些。”
“你可以挑幾個人作為兇手,五日內,把案子結了。春月閣,立即解封,其他無關的人都放了。”
楚守臣走了。
楚訣一個人留在后堂,心中憋悶。
他本想將打殺民女的老鴇等人判決后,尋個理由繼續封著春月閣。
因為春月閣一旦開業,還能再招管事,還會再有像張氏女這樣的悲劇……
而若長公主府再開另一家青樓,也以查案繼續封著……
絕不讓張氏女的悲劇重演。
但目前來看不行。
楚訣眉頭緊皺,思來想去,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姜容。
想起那女子翻手為云覆手雨的布局,也許,能找她商量一下!
“來人,去請北王世子妃過來!”楚訣道。
下屬領命。
不過一會兒,又回來稟報,“世子妃與世子離京賞荷了,據說,過兩日才能回來……”
……
數日后。
京城外,十里亭,楊柳依依。
而在更遠一些的京郊一座山峰涼亭之中,一襲藍衣的女子,手持一枚千里鏡,居高臨下望著十里亭。
“縣主,辰時一刻至。”婢女盯著滴漏時刻,緊張道。
這銅壺滴漏是他們從府中搬來的。
山中不知時,但縣主需要準確的時間。
“可以了,讓她往京郊跑,差不多一刻鐘,就能遇到該遇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