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川欲言又止,有些話又不好開口,硬生生咽了回去。
“韓將軍在校場吧?”沈妤問。
“啊在。”蕭川愣了一下才說。
沈妤道:“我去找他說說擴建校場的事,你忙你的去。”
她雖是北臨王妃,但是軍營里的事,還是該按著規矩來,下面統籌好了再呈報上去。
蕭川在樹下坐了一陣,算著時間差不多了,讓人通知練兵。
通報下去了,到了集結的時間,校場上站得稀稀拉拉,不時有人慢條斯理走過來,在人群里找自己的位置。
蕭川不慌不忙地看著,離集結時間都過了兩刻,人還沒有到齊。
蕭川走上了點將臺,“報人數!”
下面報了人數,還差了三百多人沒到。
這樣的情況不止一次了,蕭川知道那幫人在哪兒。
“去將那些人給我拖出來!起不來的就用冷水給我潑醒。”
三百多人被帶上了校場,許多都是剛被從被窩里揪起來的,吊兒郎當站著,還有的衣服都濕透了。
站沒有站相,兵沒有兵樣,看得蕭川心頭窩火。
“所有人!圍著校場跑十圈,遲到的十五,被我揪出來的二十!”
校場上頓時響起一陣不滿的哀嚎。
其中一個一身濕透的喊道:“憑什麼?咱們來參軍是想去殺敵的,成日里除了跑就是扛沙袋,有個屁用。”
那幫兵痞子本也窩著氣,也在下面跟著附和。
有個刺兒頭待不住了,他本就不怎麼瞧得上蕭川,趁著人多壯膽,把心里那點不忿都發泄出來。
“蕭總兵,咱們來投軍是沖著青云衛來的,誰知道來了是干這個,兄弟們心里有意見也是正常的。”
“青云衛?”蕭川指著另一頭青云衛訓練的場地說:“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們自己的樣子配不配!青云衛每日負重跑三十里,你們跑十里都喊累,還敢跟我提青云衛。”
“那怎麼著呢?”刺兒頭說:“人家是王爺帶出來的兵,那咱們呢?”
蕭川:“我們怎麼了?”
那刺兒頭道:“蕭將軍自己追隨個女人不怕笑話,但別拉著弟兄們跟著一起丟人,咱們要追隨世子上戰場,不是跟著個女人學花拳繡腿。”
旁邊的人拉了他一下,刺兒頭知道自己張口一個女人閉口一個女人指的是王妃,也覺得過了,但又拉不下臉來,總歸自己說的也是事實。
“瞧不上女人是吧?”蕭川冷聲道:“這里哪個不是娘生娘養的,給老子站出來!”
下面沒一人出列,但鬧哄哄的,里頭有個人說:“這哪能一樣?娘生娘養也不是說咱們就得聽命于一個女人。”
“是啊。”“就是。”
下面的人仗著人多勢眾,說話也越來越難聽,“蕭總兵自己在女人跟前軟了腿,別拉上咱們一起。”
“你在人身上得了什麼好處,樂意追在后面舔屁股,咱們不樂意。”
蕭川怒不可遏,“誰?誰他媽說的,給老子站出來!”
下面嗡嗡一陣,卻沒一個人上前,竟還有人仗著人多發現不了,偷偷說了句:“敢做還不讓人說了。”
蕭川聽到過不少人在背后說長道短,說他蕭川是個軟骨頭,聽命于一個女人。
又說兩個人指定背后有一腿,放著京中好好的官不做,跟著個女人大老遠地從盛京跑到北臨來。
他聽得,但這話不能傳到謝停舟的耳朵里。
他之前對沈妤欲言又止就是想說這事,又不好開口。
沈妤和韓季武說完校場擴建的事情,出來就碰上了這一場騷亂。
韓季武聽得臉色鐵青,沈妤倒是淡定,側頭對韓季武說:“韓將軍忙去吧。”
沈妤朝著那邊走去。
隨著她的走近,那幫兵也發現了她,眾人的聲音漸漸歇了,正牌的北臨王妃,背后說人閑話就罷了,沒人敢當面講。
校場上安靜異常,只有另一邊的青云衛練兵的聲音。
沈妤緩緩走上了點將臺,看見蕭川臉頰漲紅喘著粗氣。
“王妃。”蕭川道。
沈妤微微頷首,并沒有斥責。
任誰被這樣指著鼻子罵都會生氣,她理解蕭川。
沈妤在點將臺上站定,平淡的目光掃過眾人,淡淡道:“今日我本人在這里,有什麼意見和不滿一并說了,咱們挨個來解決。”
場下鴉雀無聲,方才還振振有詞的兵痞子們,此刻卻都成了鵪鶉。
沈妤淡笑了一聲,“怎麼?方才還一個個振振有詞,此刻卻說不出話了?說呀。”
下面終于有人忍不住了,說:“您是王妃,咱們哪兒敢說什麼,保不齊說錯話腦袋就掉了。”
“方才說得挺好,你們腦袋也還穩穩地掛在脖子上。”
沈妤在臺上在點將臺上踱著步,“都不說那就我來講,瞧不上我嘛,沒事,今日這事兒好解決,都是當兵的,誰的拳頭硬誰說了算。”
那刺兒頭道:“您如今是北臨王妃,誰敢跟您真的動手,不怕青云衛過來踩平咱們麼。”
“不敢動手?”沈妤聲音是倏地冷了,“不敢動手卻只敢動口,怎麼?學了君子動口不動手那套用到軍營里來了?一群大男人圍在一塊兒嚼舌根子,倒是比我在盛京見到的后宅婦人還要健談,我今日算是開了眼了。”
第 234 章 心服口服
這話說得不好聽,說得眾人面紅耳赤,將一幫新兵蛋子的臉都給踩到了泥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