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算完。”沈妤撥弄著算盤,“你們吃吧。”
渭州的糧倉除去供應動兵的糧餉,還能余下一小部分,可用于戰后補貼。
桌上的茶水已經干了,四喜拎起茶壺發現里面也是空的,出門去喊丫鬟上茶。
丫鬟端著茶進屋,四喜先用銀針試過才讓奉上。
杯子里滿上了茶水,沈妤伸手去端,剛碰上茶盞,便聽長留大喊了一聲。
“王妃小心!”
沈妤驀地抬頭,見長留扔了瓜疾沖而來。
她下意識一掌拍在桌沿,椅子往后一仰,躲過了眼前的寒光,卻見丫鬟袖子一甩,白色的煙霧撲面而來。
沈妤趕忙側身掩住口鼻。
在這須臾間,長留已經和那名丫鬟交上了手,一邊大喊,“有刺客!快來人!”
四喜沖上前,從后面抱住了女刺客的腰。
那刺客身手了得,一邊和長留交手,還能抽空反手一刀扎在四喜肩上。
近衛沖了進來,書房一陣噼里啪啦亂響,刺客終于被制服,以防自盡被近衛卸掉了下巴,壓在地上還在拼命掙扎。
①出自《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二
第 292 章 有孕
數百里之外的潞州大營形勢也同樣緊張。
“怎麼樣?”沈昭問。
進城探聽消息的士兵剛回來,身上穿著老百姓的衣裳,“將軍,城里根本沒有七萬兵馬。”
“有多少?”
士兵大概摸出個數,“最多不超過四萬,我們打聽過了,宣平侯從盛京逃到潞州的路上就損失了不少人,后來聽說咱們出兵,又跑了好多人。”
沈昭沉吟片刻,“現在城里的情況怎麼樣?”
“亂得很。”士兵說:“老百姓想出逃,宣平侯不準,砍了幾個帶頭鬧著讓開城門的,現在城內百姓門都不敢出。”
常衡罵道:“宣平侯這龜孫可太不是個東西了。”
沈昭撐著膝想了想,“咱們耗得起,城內百姓未必耗得起,若是這樣僵持下去,熬到城中斷糧,易子而食的事古來也不是沒發生過。”
“那就干他娘的。”常衡暴躁地說:“打強攻,四萬人怕個逑,把城墻給他推M.L.Z.L.平了。”
沈昭還在思考。
“將軍,你看這樣行不行。”蕭川說:“如果太多人混進城容易暴露,但進個兩三百人還是不成問題,我帶人進去摸一摸哪個城門守衛最薄弱,常將軍帶人攻城,我借機開其他門。”
“主意是好主意。”沈昭道:“可萬一你沒能成功呢,我們在外面無所謂,你們這兩三百人就得葬在里頭。”
“要想成功犧牲是必然的嘛。”蕭川沒所謂地說。
沈昭嚴詞拒絕,“阿妤好不容易帶出來你這麼個將領,我要是把你扔進城,她得找我一哭二鬧三上吊。”
蕭川摸著汗涔涔的后頸笑了。
近衛將院子圍得水泄不通,院子里跪了一地人。
酷暑加上壓抑的氣氛令眾人大氣都不敢喘。
謝停舟沉著臉坐在床沿,余大夫正在給床上昏睡的沈妤把脈。
當時院子里的動靜鬧得很大,謝停舟收到消息趕來時沈妤還好生生站著,平靜地跟他說沒事,結果話說完人就栽了下去。
余大夫把著脈,狐疑地“嘶”了一聲,又換了只手。
謝停舟滿腹的怒火的擔憂,起身走到門口望著跪了滿院的人。
“刺客是怎麼招進府?又是怎麼安排到院子里的?包括所有丫鬟小廝的上下三代,挨個兒給本王查清楚!”
“還有那名刺客,要是撬不開她的嘴,就給我扒了她的皮。”
謝停舟垂眸看了眼坐在門檻上的長留,他受的傷不重,不肯去醫治,一直坐在這里等著沈妤醒來。
“王爺。”里間的余大夫忽然喊了一聲。
謝停舟快步走進去,卻見余大夫一臉喜色,提起袍子就跪了下來。
“恭喜王爺。”
謝停舟已經從余大夫的表情預料到了什麼。
余大夫道:“王妃已有了身孕。”
“你確定?”謝停舟呼吸有些不穩。
“確定。”余大夫道:“我雖不擅女科,但把個脈還是不成問題的,恭喜王爺。”
謝停舟長長地吐了口氣,掀開床帳看著沈妤昏睡的臉,“她怎麼還不醒來?”
余大夫說:“那刺客用了迷藥,王妃雖躲開卻還是多少吸了一點,不過王妃身體強健,那點藥量對身體并無影響,恐是近日操勞,多睡片刻也無妨。”
余大夫不擅女科,一副安胎藥改了又改,最后還是派人去請城中的大夫前來一起斟酌。
院中跪著的人被清干凈,長留包扎了傷口仍舊坐在門口等著,任誰也叫不走。
謝停舟坐在床邊,握著沈妤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視線卻沒移開她的臉。
分明是狂喜,奈何怎麼也笑不出來,反倒是有了淚目的沖動。
沈妤整整睡了三個時辰才醒來,睜眼便見謝停舟一瞬不瞬盯著自己。
“是不是嚇壞了?”沈妤問。
謝停舟搖頭,將她的手抵在唇邊不言。
沈妤依稀記得暈過去之前的情形,“四喜和長留沒事吧?”
“四喜沒有性命之憂,長留輕傷。”
沈妤點了點頭,有些失落地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掌心,“我動作慢了,反應大不如前,否則今日長留和四喜不至于此。”
謝停舟握住她的手,“醒來就在擔心他們倆,你怎麼不問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