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剛搭上沙發椅扶手,還沒起身,一旁周雋比她先一步站了起來,理了理西裝門襟問:“孟總喝點什麼?”
孟疏雨一愣之下往周圍瞄了瞄。
還好附近只有零散三人,沒人注意他們。
這VIP室說不定就坐了哪位行業大佬,回頭碰見她和周雋,叫出“孟總”和“周助理”可好笑了。
孟疏雨放輕了聲瞪周雋一眼:“別瞎叫……”
周雋揚了揚眉:“這麼嚴謹,不當個‘總’還真可惜了。”
呸,只有她這種當助理的才會這麼嚴謹,才會一個腦子當八個用面面俱到。
“喝點什麼?”周雋見她一肚子槽想吐又不好在公共場合吐,再問了一遍。
孟疏雨的身份就自如地切換了過來,抬著頭說:“要橙汁,常溫的。”
周雋點點頭走開了去。
片刻后回來,見孟疏雨打開了筆記本電腦,又在放映他在論壇上發言要用的演示文稿。
“孟疏雨,這兩天光我看見的,這PPT到你手里以后就放映過七遍了。”
孟疏雨側目看看他:“我多核對幾遍有錯嗎?又不是做無用功,還是有改動的。”
“比如把第三頁的一個半角逗號改成全角,火急火燎給我更新了一份。”
“你看你不也發現了?細節就是決定成敗。”
“我說這話的意思是我也確認過一遍了,所以你不用再看第八遍,休息吧。”周雋在她旁邊坐下。
孟疏雨闔上電腦蓋,看了眼他握在手心的玻璃杯,努努下巴:“那你倒是把橙汁給我。”
周雋搖頭:“只有冰橙汁,我還在把它捂成常溫的。”
“……”
周雋看她一眼:“不是細節決定成敗嗎?”
*
兩小時飛行后,晚上八點半,飛機落地北城機場。
森代在北城的供應商派車來接了兩人。
孟疏雨和周雋一出機場,行李也被接走,人也被迎走,這下倒不存在誰照顧誰的問題了。
坐上商務車后座,前排供應商的總秘熱情地招呼他們:“周總,孟助,咱北城是不是比你們那兒冷不少啊?”
孟疏雨代周雋和人寒暄:“我們那兒的冷是法術攻擊,穿再多衣服都擋不住濕氣,你們這兒的冷是物理攻擊,其實沒風的時候體感還行。”
“這比喻可太貼切了!”總秘笑著,又問兩人在飛機上吃過晚飯沒,等會兒要不要給他們準備宵夜。
論身份,這些話不該周雋接,只能由孟疏雨一個個問題答過去。
說到第五個問題,總秘前一秒還在滔滔不絕,后一秒笑容一收,聲音壓低:“周總孟助,你們一路過來辛苦,剛好在車上休息會兒,我們大概半小時后到酒店。”
急剎車都沒剎得這麼急。
孟疏雨想到什麼,瞄向旁邊的周雋。
果然見是周雋閉上了眼睛。
有的人坐了一趟飛機累成哈巴狗,還得陪人叭叭。
有的人只需要一個閉眼,再能叭叭的人也自覺退散。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參差吧。
不過作為此刻的實際受益人,孟疏雨決定,今晚她可以原諒這種參差。
*
九點出頭,車子抵達香庭酒店。
高峰論壇的主辦方之前禮貌性征詢過周雋的意見,看是不是需要給他和隨行的助理安排住處。
不過從周雋這個層級往上的大佬都注重私密性,一般不住主辦方統一安排的酒店,孟疏雨就替周雋婉拒了,讓唐萱萱在周雋習慣的香庭訂了兩間房。
辦理好入住,酒店服務生在前方推著行李車帶路,孟疏雨跟周雋并排走在后面,手心捏著兩張房號相鄰的房卡。
本來她是讓唐萱萱給周雋訂行政套房的。
但周雋說不要鋪張浪費,普通的大床房就夠了……
他要是說給她升級成行政套房,她還能拒絕搞特殊。
結果他自降配置,那她也不能說什麼了。
上了樓,服務生送完行李離開,孟疏雨把周雋的房卡遞給他:“明天早上八點出發,七點半吃早飯。”
公事公辦地交代完,不等周雋開口,孟疏雨把行李推進房間,匆匆關上門。
杜絕了周雋任何可能的邀請,把笑得無奈的周雋一個人留在了走廊。
進到房間收拾完行李,洗過澡已經接近十點。
雖然還不到平常睡覺的時間,但想到明天有大場面要應付,孟疏雨還是決定早點睡覺,留了一盞夜燈在房間角落,然后上床躺進被窩,開始認真醞釀睡意。
但這陌生的床和不習慣的暖氣,以及沒到點的生物鐘,都讓這一覺睡得有點困難。
孟疏雨躺了半天也沒睡過去,反而越躺越清醒。
好幾次想拿手機看看,想想又不行,這一拿肯定更睡不著。
就這麼干巴巴地默數著水餃,不知過了多久,好不容易意識模糊起來,忽然聽到“砰”地一聲巨響。
孟疏雨一驚之下睜開眼,恍惚地看了眼房間里的那盞夜燈,一時沒反應過來這動靜是來自夢里還是現實。
直到片刻后,又是“砰”一聲大響。
這回可以確認了,是有人在拍她的房門。
孟疏雨徹底醒了神,掀開被子想去看看情況,卻聽外面拍門聲越響越急。
其間還混雜了一道模糊的,不太清醒的男聲:“開門啊老婆……老婆我錯了!我再也不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