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趕出陸府,其他人家也不收,她便只能帶著兒子去海邊討生活。”
“漁船每天卸了貨,她們娘倆兒就清理船上的魚腥雜物,挑揀點不要的海貨弄口飯吃。時間久了,為人又踏實,后來就幫漁民們帶貨進城賣。”
“我也是前年見過她一次,是她恰好送貨到陸府來,還問婢妾大姑娘過得好不好……但婢妾也沒有她的地址,不知道去何處才能找到她。”
陸清婉心神一涼,手中的筆都捏碎了。
她絕沒想到奶娘過得這麼慘,否則她不會讓黃氏那麼痛快地到祖宅!
“姨娘可知道沿海的漁村有幾個?”她一定會去找奶娘母子,絕不能再讓他們受苦。
陳姨娘苦心規勸,讓她放手不要再提,“……她母子二人現在過得還不錯,您再把他們牽扯進來,是害他們。”
陸清婉對此不理解,“為何?我給他們買屋置田不好嗎?為何說我害他們?”
陳姨娘咬牙半晌,才說出真相,“沿海的漁村歸屬于沿海邊軍,恰好歸世子的大哥溫大將軍管。世子大婚當日,您把溫家的體面都給臊盡了,他們若抓到您的軟肋會輕易罷休嗎?”
“無論怎麼斗,苦的不會是你們這些主子,而是我們這些下等人……您就行行好,把他們當做陌生人,讓她母子安安心心地過點踏實日子吧。”
第31章 信號
溫陌寒!
居然會是溫陌寒!
陸清婉根本顧不得陳姨娘何時離去,口中念叨著這個名字,渾渾噩噩,苦澀不已。
她終于明白,那一日他信誓旦旦“她會求到他身上”是什麼意思。原來他早已把她查了個底兒掉,比她更早知道奶娘母子的存在。
“他沒說錯,我的確會去求他。”
為了奶娘母子,陸清婉會心甘情愿向他低頭,可這有氣無力的軟刀子,真是扎得她渾身難受,她就像如來佛祖掌心里的孫猴子,抓狂暴躁之后,還得乖乖去求他高抬貴手。
綠苗看著茶水涼了她都沒動,重新換一杯,也不知該如何勸:“大姑娘,您別聽陳姨娘的,她就是瞎擔心。溫大將軍官職那麼高的人,哪會注意到奶娘母子?而且她們離開您已經十幾年,根本沒來往,陳姨娘就是亂操心。”
“陳姨娘擔心的沒有錯。雖然黃氏被我趕走了,但這府里有太多眼睛盯著咱們,一旦知道我去找奶娘,必定會告訴給陸鈺蓉。”
陸清婉太了解這位二妹妹,“……她斗不垮我,就會朝我身邊人下手。你在府中我能護著,可奶娘母子卻掌握在溫家人手中。她都不用去找溫大將軍和世子,直接讓手下人打著世子妃的名義就去收拾了。”
綠苗聽了也有些愁,“就沒有其他法子能把她們帶出來嗎?或者、或者奴婢去找他們買海貨,直接多給點銀子呢?”綠苗是個良善的,同病相憐,她也受不得奶娘母子繼續在海邊受苦。
陸清婉嘆了口氣,“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一定要先想好了再做。”最起碼要想好拿什麼當籌碼與溫陌寒做交易。
再陪他看一晚月亮?再忍受被他放肆的言語挑釁?
溫陌寒是個太太太危險的人。她只想敬而遠之,形同陌路。可老天就是這麼耍弄她,偏偏又讓奶娘母子在他手里。
“逃不開,真是逃不開……”
陸清婉想了一整天,傍晚時讓綠苗給廚房送了五兩銀子,說大姑娘明天想請一家人吃海貨,讓采買的臨時訂一些。
而且海貨必須要鮮活的,不吃隔夜貨,送貨時去院中喊一聲,大姑娘要親自查。
五兩銀子,一頓海鮮。
采買婆子扣下了一兩當跑腿兒費,便給供貨地送了信兒,翌日漁船入港,便讓他們挑最好的送到府上來。
陸清婉第二天起了一個大早,沐浴梳妝,精心打扮,她也不知道送貨的是不是奶娘母子,但若能遇上,總不能看她邋遢的樣子?
“綠苗,我這抹得是不是太紅了?有些假?”陸清婉想給面頰撣點紅潤,卻不料下手太重,紅得有些過分。
綠苗笑瞇瞇地道:“不是這胭脂太紅,是大姑娘您皮膚太白,都白得透明了,好似個仙兒。”她用棉巾輕輕地撣下去些,“這樣正好,白里透紅,溫潤如玉,誰見了都會說大姑娘美翻了。”
“就怕是做無用功,來的不是奶娘她們。”陸清婉心有期盼又怕失望。
綠苗很有耐心地安慰著,“您不是說奶娘只要還在鳳都城周邊,就一定會關注您的消息嗎?您之前與忠寧侯府鬧得那麼兇,奶娘一定是知道的。如若她有心,便一定會來見您。”
陸清婉在唇上點紅之后抿了抿,“她不來我也不放棄,我一定會找上門去的。”
第32章 相見
陸清婉剛剛用過午飯,采買婆子就來傳話,送海貨得到了,請大姑娘去過目。
聽說大姐晚上請家人吃海貨,楠哥兒和陸鈺凝都很興奮,嚷嚷著要一起跟到大廚房去看看。陸清婉當然樂意帶他們,有他們跟著起哄正當好,人少了她還擔心漏餡呢。
陳姨娘神色緊張,眼神中更有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