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杏沖著她做了個鬼臉,“和我娘一樣,小管家婆。”
“阿杏,看我撕爛你的嘴!”說著沖上去鬧成了一團。
姚沁也不阻止,上輩子她們陪著自己,一個無辜殞命,一個終生未嫁。如今難得有快樂的日子,就讓她們多快樂快樂吧。
酉時三刻,姚沁正在自己屋里用餐,就聽得阿杏講:“聽柯吉說,今兒才進了一副湯藥,將軍的咳就比往日少了一半。”
姚沁松了一口氣,盡管知道藥方不會有假,但還是希望梁開濟快點好起來。這樣自己離開的日子,就能早一點。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希望將軍早日康復,等圓了房,夫人的日子就有盼頭了!”香草一邊伺候姚沁吃飯,一邊祈禱。
姚沁心底卻一片冷然,真到那時候,自己只會被梁家人吃得骨渣都不剩。
在外人看來,梁開濟醒來和自己圓了房,有了一男半女,自己就會守得云開見月明,一生無憂。
想當初,自己何嘗不是這樣認為的呢?
然而事實卻是,自己的有了身孕,滿懷著欣喜寫下書信給他時,他正在皇城以十里紅妝迎娶大學士之女秦芷蘭做正妻。
音信傳來,她仿佛被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作為女子的尊嚴和作為妻子應有的體面,就這麼堂而皇之地被剝奪了。說是正頭夫人,可自己的名字從未上過梁家族譜。說是外室,但梁家又在青崖鎮給了她正頭夫人的排場。
梁家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出了這青崖鎮,她姚沁什麼也不是。她幡然醒悟,幾經掙扎,也坦然接受。
直至樂康五歲,梁開濟告訴他,秦芷蘭不育。
要把樂康過到她的名下,交給她撫養時。
她的苦難和仇恨才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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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時有了媳婦
今日本是三日回門,但姚沁卻是無家可歸。
不說姚明義已經亡故,就是叔伯親戚哪一個不是豺狼虎豹。再者說,如今正是梁開濟治療的關鍵期,所有人的心思都在他身上,分不出半點給姚沁的。
就這樣,回門之日便被蹉跎在了自己的小院兒里。若說前世,姚沁確實哀怨良久。但現在姚沁只覺得輕松自在。
用罷晚飯,和安公主這才想起回門之事。懊惱之余不免忐忑,剛從姚沁那里得了救命方子,轉眼間連回門禮都忘得一干二凈,生怕姚沁積怨。
“今日是母親糊涂,只一心記掛著寅哥兒的身子……”
姚沁拍拍和安的手:“婆母不必自責,我家里什麼情況您是清楚的。我自幼喪母,父親生怕我吃了后母的虧,一生未有續娶,也不曾過繼。”
“他去了,媳婦也就沒家了。叔伯親戚左右看我是一塊肥肉,恨不得咬一口啃一口。不回去,您不知道媳婦心里多自在。”
如此難堪的家事被姚沁坦然講了出來,眾人沒有不佩服的。誰家沒有幾件子腌臜事,都是藏著掖著呢。敢于這般坦蕩給人看,即使是丑事,也都去了三分腥氣。
“你也莫怕,有婆母在,自會給你撐腰。改明兒你回去,只管拿捏起將軍夫人的派頭,我看誰敢給你半分眼色瞧。”和安公主是既欣慰又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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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說完,和安公主捂著帕子干咳了幾聲,聽得姚沁直皺眉。她順勢遞過去一杯熱茶,又站起身來幫她順氣。
“婆母,我見你這兩日總是干咳,可是不舒服?”
和安公主喝了一口茶水,總算疏解了嗓子里的瘙癢感,聽見姚沁詢問,不在意地擺擺手。
“老毛病了,每年一到秋里,便總要咳上幾日。過幾日就好了,不礙事的。”
“怎得不讓韓太醫開一副湯藥吃吃?”
喜麽麽見狀似真似假地抱怨:“少夫人是不知道,我們公主是出了天不怕地不怕,當年跟著老將軍,戰場也是去過的。但唯有一樣,就是怕苦。”
“自我伺候她起,每次有個頭疼腦熱的,都要拖上好些日子,就是不肯吃藥。就說這咳嗽,沒有個把月,是好不了的!”
和安公主被喜麽麽在媳婦面前揭了短,也不氣惱:“既然過幾日就能好,做什麼要吃那苦汁子。再說,是藥三分毒,吃那麼多做什麼。”
大概是梁開濟的身子病情見好了,和安公主心里沒了郁氣,說話都帶了三分的嬌氣。
主仆兩人原是無意的閑談,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姚沁卻將這事放在了心上。
翌日一早,她便吩咐香草采買了雪梨,川貝、陳皮、百合、羅漢果、金銀花。
“夫人,你病了?”阿杏見香草買回來許多藥材,有些擔心“奴婢這就去找韓太醫!”
“哎,你又犯傻。”香草一把拉住她,“夫人這是要熬秋梨膏!潤肺止咳的!”
“秋梨膏?”阿杏越發覺得自家夫人不簡單,這宮廷專供娘娘的藥膳都會做!
姚沁抿唇笑笑也不解釋,她會做秋梨膏,卻與宮廷御膳房做給娘娘們的秋梨膏不同。這梨膏,是她跟著一個鄉下郎中學的。
姚明義雖是儒生,但卻并不迂腐,反而常效仿前人“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自小帶姚沁走南闖北,甚至還編寫了一本《風物志》,講得便是各地的山川風貌,民風民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