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王媽媽想得果然周到。”姚沁只覺得去了一大塊心病。
阿杏從外探進頭來:“姑娘,晌午可要留他們用飯?”
姚沁忙應:“自是要留飯,你且去安排。”
后有轉頭對香草說道:“安排王媽媽住在后罩房里,明日三娘送孩子們過來,也都安排在后罩房里。”
“孩子們都交與王媽媽照看嗎?”香草有些猶豫。
姚沁知道她的擔憂:“不用,王媽媽只管作坊的事兒。讓常二嫂子一并照看吧。”
“那灶房上的事兒……”
姚沁略略沉思,如今買一人要200貫到400貫不等。若買人勢必是一大花銷,若只是尋幾個女使、人力、干當人,并食口一人一日也不過百文錢。
“灶房上且讓王媽媽推薦個靠譜的廚娘吧,至于漿洗、灑掃、喂牲口,便讓常二嫂子尋摸幾個勤快干凈的人來做。其他且等牙行的人來了,再商議。”
“姑娘,我倒是有個主意。”香草將姚沁讓到廳房的桌前,又替她斟了一杯熱茶。
姚沁笑著看她,頗有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感覺:“說來聽聽。”
“姑娘,咱家佃戶不少。各個過得都苦,男人苦,女人就更苦……”香草語速慢了下來。
她的心事兒姚沁看在眼里:“又想起以前了?”
“到死也不會忘,就因為我是個女子,他們才賣我。”香草紅了眼眶,“若不是姑娘,我早死在勾欄院里了。”
“莫想了,莫想了。”姚沁拍拍她的手。
香草抹了眼淚又笑了:“其實要不是他們賣了我,我如今哪有這好日子過,伺候姑娘一輩子我都愿意!”
“留你一輩子,那我成什麼了?你和阿杏都是我手心手背里的肉,我怎麼舍得留你們做老姑娘。
若有一日,有了意中人,我自是備一份嫁妝風光送你們出嫁!”
“姑娘!”香草聽到嫁人莫名羞紅了臉,“說正經事呢,扯勞什子的嫁人!”
姚沁卻是明眼人,這是擺明了有可心人了:“難道是那個方廣?”
“姑娘!”香草臉紅得滴血似的。
得了,這還有什麼說的,板兒上釘釘的事兒了。
既然她不愿意說,姚沁也就不打趣她了:“好了,好了。不羞你了,且把你的打算說完。”
“姑娘,房里總歸要添人伺候,但咱們只算是小有薄產,買個丫鬟婆子實在不劃算。依我看啊,不如和佃戶家的適齡女子訂了契,或三年或五年。放在房里,做做針線縫縫補補的事兒。若有機靈的小子,守個門房跑跑腿也是可以的。”
這倒是和姚沁想到一處去了:“甚好,只是要辛苦你和阿杏調教一番了。”
“阿杏說不得有多高興呢。”香草撇撇嘴,揭穿阿杏的本質。
姚沁笑了,這確實符合阿杏的本質,上一世也是如此,慣會調教小丫鬟。
正說著,阿杏邊領著王媽媽進來了:“姑娘,王媽媽來了。”
“王媽媽,進來吧。”姚沁忙讓香草把人請進來。
“見過夫人。”王婆子忙行了禮。
姚沁看她行完禮,便讓阿杏搬來一個凳子:“一路上辛苦你了,王媽媽。”
“不辛苦不辛苦。”王婆子連連擺手,“能的夫人看重是老婆子的福氣。”
姚沁抿唇一笑:“聽說你帶了牙人來?”
“什麼都瞞不過夫人。”王婆子自顧自地說,“作坊上的事兒最是重要,萬一有那起子嘴碎的、貪財的,將這方子漏了出去那可就是我老婆子的罪過。”
“依我看,買幾個人最是穩妥。
賣身契攥在手里,便是和主家拴在一處的,諒他們也不敢有二心。”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不光秋梨膏子,日后少不得還有別的。但作坊用人量大,買人著實劃不來。
“王媽媽可還有別的法子?”姚沁抿了一口茶。
王婆子知道姚沁這是有別的考量了,遂也斟酌著:“夫人可是有什麼顧慮?”
“確實有些顧慮。”姚沁展顏一笑,她真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
香草收到姚沁的眼神,便接過話頭:“王媽媽,您來的時候可看到了咱們自家的果園子?”
“嚯,那果園子是咱家的?”王婆子聲兒里帶了驚訝。
“不單單是果園子,就連魚塘子和背后的大青山都是咱家。”香草走上前給她添了水,“所以,咱們這作坊可不是小打小鬧。”
王婆子即可會意,不禁大喜道:“這般說來,夫人也會制蜜餞果子!”
阿杏本杵一旁吃蜜餞兒,聞言有些驕傲:“不說梨圈、膠棗、楂條這些簡單的,就是乳糖、獅子糖、黨梅、柿霜都會的。”
“夫人真是大才!”王婆子激動得茶都濺出來,“這般說來,作坊人手用工可要大得多。買人一事確實不劃算。”
“我也這般想的。”姚沁點點頭,“所以才問媽媽可有什麼好的法子嗎?”
“這倒也簡單。”王婆子平復了心緒,頗有些成竹在胸的自信,“咱們可招些學徒、學工,教養起來,簽了契出師后要在咱們作坊里做事的。”
“這倒也是個方法。”姚沁拍了板,“如此,要勞煩王媽媽了。”
“夫人這般說可真是羞煞老婆子了。”王婆子嘴里說著謙虛,但心里卻很受用姚沁的看重。因此也越發地信賴起姚沁了。
“如此這般,明日我便讓香草將莊子上的佃戶家合適的姑娘、小子都叫了來,到時候你去幫她們掌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