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歹徒被砸中,紛紛摔倒在地,等爬起來,想順勢再沖上去時,施彥已經帶著姚沁走遠了。
青川功夫不錯,但奈何對方人多勢眾,一時不備身上被劃了幾道。眼看著就落到了下風,身后竟竄出幾個穿軍服的官兵。
青川打眼細看,才覺察出是東大營的雷勇。
夜談
夜已深,皓月當空照無眠。
縣衙的內宅,姚沁手捧一杯熱茶,還有些驚魂未定。
香草和阿杏相伴左右,看著陷入沉默的姚沁也不敢多打擾。只是默默燃起了一爐柏子香,借此平復姚沁的不安。
姚沁心緒翻飛,卻毫無頭緒。歹徒的目標明顯是自己,一看便知是打算趁著夜色殺人,再趁著夜色逃離。可是到底是什麼人要自己的命呢?
自重生以來,她接觸的人甚少。雖算不得處處與人為善,但是對人對事也是謙恭有加。若說口角之禍,也只有那何家果子鋪一件。但也不至于雇兇殺人,且憑著自己的留下的模棱兩可的身份,一個小小的商人怕是不敢這般的。
難道是清風寨匪患的余孽?心懷仇恨,想借此殺了自己報仇?這般也不是沒有道理,但從那些歹徒的行事來看,比起山匪還是多了幾分狠戾的。
若是山匪,只為尋仇,動靜應該更大。不說殺了自己,就是青山別院的百姓也要跟著遭殃的。畢竟山匪貪婪,人命、錢財都要,但這群歹徒卻只要自己的命。
到底是誰這麼惦記自己的一條命,不惜要讓這樣一群亡命之徒取自己的性命?想來想去也只有薛瑞珠了。
姚沁反而更不明白了,薛瑞珠為何如此執著地要弄死自己?難道是命里的宿敵?姚沁忍不住暗恨,這薛瑞珠前世便作惡,如今還是作惡,果然是骨子里的惡毒。
自己和梁開濟本就再無瓜葛了,無論前世今生都擋不了她的道。反倒是她,幾次三番要自己的命!如今看來,不是薛瑞珠死就是自己亡了。
不管梁開濟作何反應,自己定要扒了薛瑞珠那張美人皮!露出她的黑心肝!也讓梁開濟瞧瞧,他寵了兩輩子的女人,是個什麼東西!
姚沁眼里迸發出滔天的恨意和復仇的決絕,這讓從門外進來的施彥有些心驚。他大步流星地來到姚沁的面前,彎腰直視她的眼睛。
“阿沁,交給我來做,莫要臟了你的手。”
施彥突然進來,姚沁還來不及掩藏那些黑暗丑陋的想法就被瞧了個正著。她一瞬間有些心慌和難堪,然而施彥的袒護和信任,讓她的恐懼不安都有了宣泄口。
眼淚就這麼毫無征兆地落了下來,香草和阿杏見狀,對視一眼退了出去,將安靜和空間留給了二人。
姚沁記不得自己已經孤軍奮戰多久了,她每一步都在前行,但前行的每一步都在失去珍貴的東西。
無數個無能為力的夜晚和瞬間,她只能環抱著自己的肩膀輕輕安撫那顆早已破敗不堪的心臟,自己學著為自己兜底。
失去父親和香草后,她沒想過有一天自己還會有后盾,還會有退路和支撐。且這后盾來得猝不及防,卻又及時。她有些不敢相信、不敢依賴卻又貪戀無比。
“大人!”青川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姚沁慌忙擦干眼淚,抽噎半晌才平復了氣息。
施彥打開門,就看見雷勇正站在門外。他心知,這是一切都有了定論。遂打開門,將人迎了進來。
“雷大人,快請進。”
雷勇走進茶廳,便看見眼睛紅腫的姚沁。心下有些不忍,想起懷中梁開濟的信件,就更是心生憐憫。
“受驚了,姚娘子。”
姚沁打起精神:“今日謝過雷大人了,若非您出手相救,怕是兇多吉少了。”
“姚娘子言重了,其實雷某今日前來,確有事情要稟于姚娘子……”
姚沁看著雷勇欲言又止的模樣,壓下心中的狐疑:“雷大人不必多慮,只管說來便是。”
“唉……姚娘子在,雷某心中一直是個有大意,識大體的人……且,早就聽聞令尊生前也是個仗義的人……”
這便是鋪墊了,必然后面出口的話,定然不是期望中發生的事情。姚沁飲了一口茶,靜待下文。
“姚娘子,將軍見姚娘子一直不回信件,便擔心信件遺失。特將與您的信件和軍用密件一起發了過來。”
說著雷勇將一封信件從懷里取出,遞給姚沁:“將軍特地囑咐,讓雷某幫襯著姚娘子將過戶一事辦了,這是將軍的印章。事后,還請姚娘子修書一封,好讓雷某交差。”
姚沁打開信封,果然從里面取出了辦理過戶的文憑。這分明是大好事,霎時間,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淡了心里的陰翳。她當即點頭答應,明日便修書一封。
一旁的施彥看著發生在眼前的這一幕,心里最后一絲不安也都消失殆盡了。因而心里的喜悅不比姚沁少,但礙于雷勇在場,只好將這些都暫時壓下。
雷勇哪里知道這放妻書是姚沁自己求來的,只當她是被將軍休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