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兒領命去了,薛瑞珠才展開信件。果不其然,信里將她兩次雇兇迫害姚沁的事情抖了個干凈,甚至還有山匪和歹徒的畫押證詞。
她猛地將信件合上,忍不住打起了冷戰,險些站不住。這事情一旦敗露,別說找老夫人求情了,怕是都見不著今日晌午的太陽。
薛瑞珠與梁開濟自小一同長大,是再了解他不過的。這個男人對待男女之事向來隨意、散漫,枕邊睡的是誰,他毫不在乎,更不會因為是枕邊人便多了兩分憐惜。
梁開濟把一腔熱情和熱血都放在了軍中和仕途,眼里全是家國大義和自己的權勢。最厭惡有人背著他做小動作拖他后腿,若是有敢背叛他的,更是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自己做的事情,可不是后宅婦女的爭風吃醋那麼簡單,而是真正的謀害人命,甚至謀害的是與他有恩的人。
梁開濟如此驕傲的一個世家子,尚且對姚沁多了幾分尊重和客氣。自己卻要除去姚沁,這和背叛有什麼區別呢?
現如今這些都被他的下屬查明知曉,這無疑是赤裸裸地諷刺他梁開濟是個會被女人糊弄的糊涂蛋。這般損害威嚴和臉面,梁開濟只會毫不猶豫地放棄她。
該如何是好呢?該如何是好呢?
薛瑞珠這會子是真的成了熱鍋上的螞蟻了。
她心里明白,手里的這封信件斷然是不能被梁開濟知曉的。可是就算今日不知曉,日后也會知曉,她是沒有后路的了。
她能雇兇殺掉姚沁,可能她哪里還有本事雇兇將知道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殺掉呢?
想到此處,薛瑞珠身子一軟便跌倒在了地上,手里的信件也散落了一地。
突然,一雙溫熱的手從身后,扶住了她的胳膊。
有人!
薛瑞珠猛地轉頭,秦芷蘭端莊的笑顏就這麼闖進了她的眼里。
“薛娘子,我扶你起來。”
薛瑞珠驚恐地瞪著雙眼,也忘記了反應:“你……你……你怎麼在這里?”
“地上涼,薛娘子還是先起來吧。”秦芷蘭仿佛看不見薛瑞珠的害怕,仍是笑盈盈的端莊樣子。
她又隨口吩咐:“福琴,將東西撿起來。”
薛瑞珠聽到這話,嚇得就要去撈地上的信件,但看似柔所的秦芷蘭,手上卻生出許多的力氣,她固住薛瑞珠,不讓她得逞。
福琴迅速撿起地上的信件,整理好塞進袖袋。
秦芷蘭這才放開薛瑞珠:“薛娘子,地上寒涼,你快快起來吧。”
青兒見狀跑過來了,看清對方是秦芷蘭時,往日的囂張氣焰早已消失了個干凈。
她小心翼翼地見禮:“見過秦娘子。”
“你這丫頭,留你主子一個人在這兒受凍,自己跑去躲懶!我定要告知老太太知曉,趕了你出去!”
秦芷蘭這話說得威嚴,十成十的當家主母樣子。嚇得青兒只敢跪地求饒。
前幾日秦芷蘭被老婦人接進府里,名義上是做客,帶著家里的姑娘溫書刺繡。實則就是讓秦芷蘭和梁開濟兩人培養感情。
坊間早有傳聞,兩人的婚事是過了圣上的眼的,早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雖然現在還叫著秦娘子,但過不了幾日就是當家主母了。
老太太已然年邁,和安公主又是個懶散性子,平日里都在公主府過自個兒的日子,從不摻和府里的事情。
秦芷蘭進門就是要掌權的!現如今誰敢忤逆她一句?
秦芷蘭瞧著眼前一對嚇壞了的主仆,心里只覺得舒暢。薛瑞珠以什麼身份留在梁開濟跟前,她早就知道。
自己丈夫頗為寵信的女人,她怎麼會看在眼里?
她的父親秦太傅,盡管他身居高位,家里也只有一妻一妾而已。那妾侍也不過是母親身邊的大丫頭,生養了一個庶子而已。
家里能如此,也全是母親強硬的性格,她既順從自己的丈夫,也能讓家里的丈夫聽話。自己是母親的女兒,一切都得她的真傳,她自然也能把控住梁開濟。
薛瑞珠被青兒顫顫巍巍扶起來時,腦袋是一片空白的。
同為女人,也都是梁開濟的女人,薛瑞珠從來都不覺得秦芷蘭是個好相處的女人。她曾幻想著,日后自己做了貴妾,就是秦芷蘭她也不怕的。
但現如今,把柄在秦芷蘭手里,也就意味著命在秦芷蘭手里,她害怕得牙齒打架。
秦芷蘭好整以暇地看著薛瑞珠,隨后又仔細地看了信件的內容。不得不說,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
“雇兇殺人可是大罪,薛娘子可知道?若是,我將這封被你偷來的信送還給將軍,你說將軍還會不會留你?”
輕飄飄一句話,徹底讓薛瑞珠破防了,她本就恐懼不已,再被秦芷蘭這般盤問,對死亡的恐懼已經達到了定點。
“秦娘子!秦娘子!救救我……救救我……瑞珠愿意當牛做馬報答你!”
薛瑞珠扯著秦芷蘭的裙角,仰望著她各位如螻蟻。
秦芷蘭看著淚眼朦朧的薛瑞珠似笑非笑:“求我?我一個外人,怎好插手別人家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