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彥知道,姚沁這是介意自己瞞下布施的事情,不與她一條心了。
一想到姚沁會因此與自己生分,忙開口:“我哪里有這樣的心思,你這話不是戳我的心窩子嗎?”
“我說兩句便是戳你心窩子,你以為是為了我好,事事瞞著我,難道不是戳我的心窩子?”姚沁嘟著嘴,甩了兩下帕子。
“阿沁!”施彥顧盼左右,見無人主意,上前一步抓握住姚沁的手,“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若是有心瞞你,今日就不會讓青川去了。”
姚沁心里清楚施彥這般做的原因,只是小女兒心態,心上人無論出于什麼目的的隱瞞,都讓她覺得不舒服。
見姚沁不說話,施彥急了:“阿沁,我對天起誓,絕不是故意隱瞞你!”
“好了!”姚沁不忍心見他著急,“我不過埋怨兩句罷了,哪里就是不相信了。”
施彥這才松了一口氣:“阿沁,我一輩子都不會與你二心,更不會有事瞞你,與你生分。”
姚沁也沒想到施彥會這般直白,一時間又是歡喜又是羞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只紅著臉愣怔了一會兒才開口:“彥哥哥,我有事情和你相商。”
“義莊?”等姚沁說完,施彥驚叫出聲。
姚沁堅定的點點頭:“彥哥哥覺得怎麼樣?”
施彥內心先是覺得震撼,而又有覺得不解:“阿沁為何想這麼做?”
“彥哥哥平日里又是為什麼要施粥贈飯給城隍廟里的乞丐?”姚沁不答反問。
“自然是因為,我這是里的父母官。為人父母者,當然不忍心見自己的子女挨凍受餓。”施彥自然而然地開口。
“只可惜,我還沒有更大的能力,更好的辦法,讓所有人都能過上安穩日子。
讓這些人都能居有定所,衣能蔽體,食能果腹。”
施彥說這話時,眼里有光,有信念。姚沁知道,這些話都是他的肺腑之言。施彥和自己的父親是一樣的人,是真正把百姓和蒼生放在心里的人。
“彥哥哥所想的,便是阿沁所想的。彥哥哥想做的,阿沁就陪著你做。”
“阿沁……”施彥突然訥訥地開不了口。
“一個小小的義莊也許不能救所有人,但是今日我們能有一個義莊,他日便會有兩個、三個……”
“阿沁,我到底積了多少德,才能有幸遇見你。”施彥眼底有些濕潤了。
姚沁也笑著紅了眼圈,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積了什麼德,才能讓施彥一次又一次地守著自己。
既然他能為了自己守望,自己也就能成全他的念想。
在孫錦年和官府的主持下,義莊在冬至后就開始了籌備。
施彥特地在青山別院附近劃了一塊地,用來建屋子。因著香草在忙山莊的事情,義莊的管事便交給了常二嫂子打理。
這小半年來,她在別院里忙前忙后地幫襯,對這些庶務早就爛熟于心了。如今剛好填了空缺,姚沁對此很放心。
考慮到義莊的規模不大,于是便先收留了一些落難的婦女和孩童。年紀大些的婦人剛好幫襯著照顧年幼的孩子,手腳麻利的,姚沁也打算等來年安排到作坊里。
這樣一來,這些婦女也就有了立足之地,掙了錢也能養活自己了。
前前后后,整治下來。姚沁貼了不少銀子,好在作坊運轉不錯,這些錢財于她來講并不是什麼大數目。
看著被救助的婦人和孩童,她心里踏實了許多。
自重生以來,盡管也有不如意,但更多的卻是順風順水。
先是與梁開濟和離,而后和施彥重逢,重建青山別院,抗擊匪徒,建立作坊……一樁樁一件件,細數下來,全都是幸運。
若說一開始對莊子里佃戶的救助是出自于可憐,那麼義莊和退伍戰士兩件事,反倒讓姚沁有了更大的責任感,甚至隱隱找到了自己的價值。
她知道,自此開始,自己的命運徹底與前世分開了,再無交集。她會擁有另一種別樣的人生!
年關將近
日轉星移,恍然已是歲暮年末。
姚沁正和阿杏在窗下打絡子,香草推門而入,帶來一陣寒風。
“姑娘,這是近日來蜜餞和香料的進賬,我拿給你過目。”
看著香草通紅的臉和鼻子,姚沁趕緊讓阿杏給她倒了一杯熱茶。香草放下賬本子,捧著熱茶小口小口地啄飲著。
屋墻外的灶膛里添了足足的柴,這會兒燒得正旺,頃刻間香草的身子就回暖了。
姚沁也順勢起身拿了賬本翻看。這一個多月的進賬非常可觀,蜜餞的進賬翻了近一倍,但卻不及香料。
她就著賬目一一細看,近日來賣出最多的香料還是柏子香。因為柏子香價廉且味幽雅,因而頗受人歡迎。
且尤其受書生的歡迎,不僅在房子里點熏,就是外出的常服也用此香熏制。走過時,便留下一陣清幽的香氣,仿佛置身山林霧靄之中。
受制于眾多香料不足,除去柏子香和避瘟香,姚沁沒再分出更多的心思制別的香料。為了保證香料的方子不外傳,姚沁和一些手腳麻利,干活細致的未婚娘子簽了五年期的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