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我了解你的。若是別人,我定要訓斥一頓的。你還年輕,不能事事考慮周全也正常。”
“您最好了!”秦芷蘭難得地對著和安公主撒嬌:“我回頭好好備一份禮,親自去找姚娘子道歉。”
和安公主也覺得這樣妥當:“你有心了。”
秦芷蘭聞言悄悄揚起了嘴角,用余光瞥了一眼姚沁,只見她還是那樣看不出悲喜。心里的喜悅也就淡了幾分。
好似她這一拳出擊,打在了棉花上,沒叫她疼上分毫。
姚沁察覺到秦芷蘭的目光,便抬起頭回望她,越發笑得輕柔。
午餐用得就和諧得多了,大家閨秀講究食不言寢不語。
是以,飯桌上除了和安公主偶爾的贊嘆,和秦芷蘭有意無意的恭維,再無其他。
飯罷,和安公主照例要午睡的。因著這幾日她要住在這里,姚沁早早就安排好了住處。
等和安公主安頓好,姚沁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屋里。只是還沒來得及喝一口茶,秦芷蘭就在外敲門了。
阿杏無奈打開門,將她迎進來。
“姚娘子,叨擾了。”秦芷蘭嘴里說著抱歉的話,但神色卻是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這種自持身份的驕矜,是上午的她沒有的。姚沁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她。
她并看不上自己,也刻意自持身份將兩人的界限劃分清晰。
“我還是好奇,姚娘子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才會和家族之人斷絕關系?”
赤露露地冒犯和鄙夷,阿杏沉不住氣,就要上前回懟。
姚沁擺擺手:“我也好奇,芷蘭姑娘如此大家閨秀,又在何處跟人學得我西南才有的變臉絕活?”
撲哧——
阿杏沒忍住笑了。她家姑娘平日里和善,可這嘴巴毒的毛病卻是遇惡人就出現。
秦芷蘭愣了,倒是個不肯吃虧的主兒啊。
“比起姚娘子的兩副面孔,還是欠點火候。”秦芷蘭很快平復了怒氣,“姚娘子當初愿意背叛心上人,沖喜嫁到將軍府。”
“是因為嫁到將軍府比嫁給大戶當妾更有利可圖是嗎?”
秦芷蘭字字句句都惡毒,這讓姚沁更是納罕。她們從不曾見面,梁開濟也對秦芷蘭真心相許,為何她會對自己會這麼大惡意?
旺夫命(二更)
“秦姑娘似乎很有體會。”姚沁有些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茶,“既然秦姑娘毫不忌諱說出我嫌貧愛富、唯利是圖,那定然也不介意說說你放棄富貴選擇梁家的心得了。”
姚沁這借力打力一出,秦芷蘭便知道自己低估了她了。
趙怡寧口中那個半點不敢反抗的姚沁,只是一個假象。或者可以說,是她的故意為之。
趙怡寧貴為公主,又心悅施彥。但凡姚沁敢出言不遜或者反抗,趙怡寧就有借口收拾了她。
到時候別說和施彥成婚了,怕是命都沒了。她的隱忍小意既是為了施彥,也是為了她自己。
如今她敢這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身上也沒表現出小門小戶姑娘的拘謹和誠惶誠恐,全是因為自己和她并沒有利益沖突。
“姚娘子和傳聞可不一樣,真是牙尖嘴利。”秦芷蘭嗤笑一聲,“外人知道嗎?和安公主知道嗎?”
“秦娘子這是威脅?”姚沁半點不在意。
秦芷蘭更是氣悶:“怎麼,姚娘子不在乎名聲?還是說本就沒什麼好名聲?”
“秦姑娘只管去說,我恰好也想知道。他們在乎我的名聲呢?還是更在乎從我手里拿到糧食和錢財呢”
姚沁終于正視了秦芷蘭,那眼里的蔑視和失望顯而易見。能不失望嗎?原以為這秦芷蘭是什麼厲害角色,難不成大家閨秀都沉不住氣?
秦芷蘭怒了:“呵!姚娘子可知道牝雞司晨的故事?”
姚沁更是看輕她了,堂堂當朝太傅的女兒,連牝雞司晨這句話都說得出口,可見也不是什麼有大胸懷的人。
“秦姑娘真乃女德典范,真叫我佩服!”
姚沁又是這般軟綿綿的回懟,既不說難聽話,卻又把難聽話說盡了。
秦芷蘭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也有一天會像是跳梁小丑。反倒是她自己,把難聽話說盡,卻也沒有傷姚沁分毫。
即使不甘心,秦芷蘭還是忍著委屈,憤憤地離開了。
阿杏當然不能讓她痛快,見人走出房門。當即抬起兩杯茶,潑在了身后。
“你!”福琴眼見著自己姑娘被羞辱,上前一步就想理論。
秦芷蘭低聲呵斥:“夠了!福琴!”
“哼!”阿杏斗勝了大白鵝似的,昂首走回。
姚沁好笑地看著她:“開心了?”
“那可不!這些日子可憋屈死我了。在咱們莊子里,吃咱們的,喝咱們的!還要埋汰我們,哪有這樣做客的道理!”
姚沁輕哼一聲:“你倒是看得明白!”
“這姓秦的,真不是個東西!咱們不跟那個人一般見識,是因為人家姓趙,她算老幾呀!也敢在我們家里擺奶奶譜!”
“阿杏說的都對!”姚沁起身來到鏡子前,將頭飾都去了,“我渾身都乏了,得好好歇歇,晚飯好了再叫我。”
“萬一和安公主找呢?”阿杏有些擔心。
姚沁想了想:“那就來叫我。”
阿杏這才放了心,幫她蓋上被子,又放下床幃,讓姚沁安心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