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的人紛紛看過來,含著笑跟兩人打招呼。
“可辛苦?”姚沁俯身問一個孩子。
那孩子憨笑著撓撓頭:“不,摘櫻桃好玩極了,還可以吃。我長這麼大,第一次吃櫻桃!原來櫻桃這樣甜。”
這話逗笑了很多人,姚沁和施彥對望一眼也笑了,其實便是兩人攜手努力想要看到的結果。
走到無人的果園深處,二人才停下來,這里的櫻桃樹都是老樹種,櫻桃長得雖然小,但味道卻是極甜的。
姚沁忍不住多吃了幾顆,施彥看得卻是連連搖頭:“莫吃了,落了灰塵,吃多了怕是回去要鬧肚子的。
“病剛好了兩日就忘了?你這是苦藥汁子還沒喝夠!”
姚沁不情不愿地停了嘴:“好些日子了,嘴巴里沒甚滋味。”
“回去讓廚房煮兩碗櫻桃水好不好?”施彥又是一頓誘哄,姚沁這才勉強答應。
施彥瞧著放下心事,連性子都活潑了兩分的姚沁,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姚娘子。”
突然趙怡寧的聲音傳了過來,施彥和姚沁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但總不好晾著她,姚沁只得打起精神:“見過公主。”
“姚娘子不必多禮。”趙怡寧走上前,“我今兒本打算去找你,卻聽施彥說你要午睡,便擱置了。”
“剛才去你院兒里找你,見你不在。跟下人打聽才知道,你和施彥來了果園子。眼下,可是打擾你們了?”
趙怡寧面兒上一派溫和,這反倒讓姚沁不適應了。
“公主言重了,我們本就無事,談不上打擾不打擾的。公主有什麼話,您只管說。”
姚沁拿不準她到底做什麼,依舊恭敬有加。
“確實是有一件頂頂重要的事。”
趙怡寧笑盈盈地看著她“今日我特來跟姚娘子道歉,還請姚娘子原諒我的莽撞和任性。”
“過幾日,我便要走了。聽說你當時先讓施彥救我,我后來卻那樣對你,心里是萬分慚愧。”
“姑母這幾日已經訓斥過我了,我心知犯下的錯誤,不能一時半會兒被原諒。只希望自己能離開前,心里好受一點。”
這一番誠懇的說辭在姚沁看來確實荒謬至極,依照趙怡寧驕傲的性子,便知道她不會是輕易認輸和認錯的主兒。
她如今卻這般姿態,直讓姚沁心里發怵。反常必有妖,趙怡寧更是反常得厲害。
施彥心里也是說不出的怪異,念及中午時分說的話,他突然看不透趙怡寧的做法了。
“公主這番話,真是讓我誠惶誠恐,我怎敢怪罪您呢。既無怪罪,當然也就沒有原諒一說。公主你不必多慮。”
施彥低眉垂眼不置一詞,這場面讓趙怡寧有些無措,這和設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看樣子兩人還是沒有放下戒備,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演下去了。
“你不怪罪我就放心了。”說罷,趙怡寧帶著書雁離開了。
書雁有些不解:“主子,您真想通了?”
趙怡寧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書雁忙著高興,也沒看見這一眼。
“您能想通真是太好了,我就怕您一頭栽進去裝得個頭破血流。奴婢最是見不得你難過的!”
然而書雁的真心終究是錯付了。趙怡寧既不是誠心道歉,也壓根兒沒想過回去。
姚沁自趙怡寧走后,就再沒了心思摘櫻桃。施彥提著半籃子櫻桃,拉著不安的姚沁回了家。
“彥哥哥,不知道為什麼,我心里很慌。”
施彥將她攏進懷里:“莫怕,我定然不會離開你。”
安慰的話語,并沒有讓姚沁的心安定下來。她的不安不但沒有消減,反而隨著梁開濟的到來達到了頂峰。
端午前夕,正趕上即將夏收。施彥整日里忙得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姚沁心疼他,日日都親自去送飯。
今日施彥剛吃完飯,就有衙役趕來,說梁府差人發請他去一趟。
施彥和姚沁都有些不明所以。前幾日,和安公主帶著秦芷蘭和趙怡寧回到了鎮上。
趙怡寧也如她所說那般,沒再來糾纏。難道又要鬧什麼幺蛾子?
看出姚沁的緊張,施彥忙上前安慰:“別怕,不會有事。你先回去,我去去就來。”
“若是有什麼事,一定要差人來告訴我。”姚沁抓住他的手。
施彥撫摸了她的頭發:“我知道,回去吧,別瞎想。”
姚沁雖然點頭答應了,但心里怎麼可能不慌呢。好幾日的風平浪靜,卻突然被叫去梁府,又是不顧夏收農忙。
姚沁就是有心自己騙自己,也不知道該找什麼借口。
施彥一路上也是心思百轉千回,突然而來的傳喚讓他毫無準備,只能僅憑著猜測臨時應對。
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當他來到梁府,見到的人竟然是梁開濟。
梁開濟看起來像是大病初愈的樣子,自他進來,他便倚靠在床榻之上,直勾勾地盯著他看。
那眼里藏了刀光劍影的殺氣,仿佛眼前的施彥不是一般的官員,而是與他有著殺妻奪子只恨的仇人。
“下官見過將軍!”施彥依舊不卑不亢,沉穩大氣。
梁開濟打量他半晌:“施大人請坐。”
柯吉搬來椅子讓施彥坐下,施彥也不客氣,坦然坐下。
這期間,梁開濟的視線依然沒有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