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這麼說姚沁是在惶恐,您沒有做錯什麼。”
和安公主放下茶杯,起身上前一步,握住姚沁的手。
“好孩子,我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信我,也怨恨我。你有什麼怨恨只管跟我說,可千萬不要跟我生分了。”
和安公主紅了眼,嗓子也有些沙啞。
姚沁沒忍住紅了眼睛:“我心里一直把你當母親的,時至今日我才知道自己是妄想了。”
姚沁這一句母親,讓和安公主徹底破破了防,她將姚沁攬在懷里嚶嚶地哭了起來。
“傻孩子!傻孩子!是我對不住你,叫你失望了。”
姚沁將頭轉向一邊,不再說一句話。
喜麽麽看著這兩人哭成一團,心里也不好受,上前勸解道。
“姚娘子,我知道你心里苦,可公主心里更苦。你把她當母親,她何嘗沒有把你當閨女呢?”
“我心知你不愿意相信,今日我們就是說破大天,你心里也認定我們是花言巧語哄你來了。”
“可你捫心自問,你且想想,公主平日待你可有半分虛情假意?”
“可你那日為什麼這麼做?”姚沁話一出口,就帶了埋怨。
和安扶著她到床邊坐下:“那換做阿沁,那日可有別的法子?”
“你心里明白,我那日別無它法。”和安見姚沁沉默不語,就知道她想得通。
“那日,我本想著,若是你和他真的雙雙飲了酒,我便將錯就錯,將你二人送得遠遠的。讓你們兩個做一對浪跡天涯的苦命鴛鴦,”
“可那施彥真是條漢子,自己甘愿飲下兩杯酒,也要讓你活著。這樣一個人,我便不能那樣做。”
“為何?為何不能?”姚沁終于軟了心撲倒在她的懷里哭了起來。
和安公主順著她的頭發:“傻姑娘,真不知道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你啊。他赴死是因為氣節受辱,身心受辱。若是活著,他必定要和怡寧綁在一起。”
“若是他愿意接受怡寧,便是對你的背叛。若是不愿意,玷污了公主的清白,這是誅族的大事兒。”
“他既不能背叛你,也不能牽累家人,便只能一死成全自己的氣節。你尋死覓活時,可想過他的良苦用心。”
姚沁哭得更厲害了:“可是……可是.......你為何要救他?”
“你舍得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人死嗎?你當日情愿和他共赴黃泉,也不肯獨活不就是舍不得他一個人死嗎?”
“你們還年輕,還有很長很長的人生,以后會怎麼樣誰又說得準呢?若這麼年紀輕輕就死了,連后悔的機會都沒有。我總要給你們一個后悔的機會。”
這全是和安公主的肺腑之言,她雖然藏了私心,想讓給自己的兒子一些機會。但初衷也是為了保全施彥和姚沁。
姚沁哭夠了,才鼓起勇氣問:“現如今,他……他可好?”
和安公主慘淡一笑:“也許我這個決定做錯了,只聽說他喪失了一切的斗志和抱負,如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姚沁可以想像得到,他本就是有一腔抱負的,如今這般受辱,又尚了公主,往后的歲月只能飲酒作賦空對月,可以想象他的孤寂和絕望。
“阿沁,我有一事想要拜托你。”和安公主斟酌著開口。
姚沁收起悲思:“您只管說。”
“施彥雖然尚了公主,但大周并沒有駙馬不可以入仕一說。”
“您的意思是,讓施彥重新入仕?”姚沁握緊了手。
“施彥本就沒有致仕,何來入仕一說?但要緊的是,得讓施彥醒悟過來。”
“您是想讓我……”姚沁眼神里都是猜測。
和安公主拍拍她的手:“不錯,阿沁,你寫一封信給他吧。他總要走出來的,與其交給時間,不如讓你來做。”
姚沁的心跳越來越劇烈,也連帶著生出了許多不切實際的幻想,然而……
“可是,阿沁,我希望你能明白。”和安公主的聲音多了些許嚴肅,“你和開濟已經得了皇上的賜婚,你必須是他的妻子,我將軍未來的主母。”
姚沁楞楞地看著她,不明擺著突然的轉變。
和安公主突然就紅了眼:“我疼惜你和施彥,但梁開濟卻是我的親兒子。沒有一個母親,能看著自己的孩子受苦還無動于衷的。”
“阿沁,我希望你能理解我做母親的心。疼一疼我那傻兒子吧,也讓他好過一點吧。學著和他做一做恩愛夫妻行不行?”
姚沁明白了,這是交換,這是威脅……剛才的溫情難道又是假象?姚沁受傷一瞬,但看著和安公主的眼淚,她卻硬不起來心腸了。
日久生情(三更)
看見姚沁的軟化,和安打心底里松了一口氣。
“施彥是難得一見的好孩子,務實誠懇卻不木訥,又知冷知熱。比起我家那個混世魔王,眼里心里只看得見自己的傻兒子,不知道好了多少去。”
姚沁依然沉默著不說話,她當然懂和安公主的意思,她是來道歉的,是來求和的,也是來為梁開濟說情的。
“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我知道你心里惦記著施彥,任是誰也入不了你的眼睛。
若你是愿意與開濟多相處相處,必然也會發現他的好。”
“是我配不上他。”姚沁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干巴巴回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