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還可以拿給彥哥哥看,他也一定很感興趣。”
“旅途見聞?”阿杏來了興趣,“可有我?”
“有!不止有你,還有前日我們在市集見過的賣柑橘的阿婆、賣包子的小娘子、賣蓮子粥的老丈……”
姚沁越說越起勁,完全沒注意到梁開濟何時來了。他依在門框上,噙著笑看著手舞足蹈的姚沁。
這是他記憶中姚沁從未出現過的樣子,褪去了那層端莊美麗、溫順又尖銳的外衣,她終于呈現出了十八九歲姑娘該有的天真和率性。
有什麼東西在他心里破土而出,若說以前只是想擁有她,窮盡所有愛她,那麼現在他則是想用生命守護她的這份率性和太真。
再不讓她傷心、流淚,當然也不能讓她滾落泥潭,最終換來一身的狼狽。
姚沁和阿杏說笑半晌才發現門口的梁開濟,那一刻,姚沁有些許的不自然。
“可是有事?”
她擱筆起身,緩緩向他走去。
梁開濟看著她一步一步靠近,只覺得腿沒了知覺,人也好似處在幻境之中。模模糊糊中他聽見自己說。
“今夜無云,適合看星星,你可要去?”
姚沁有些詫異,這可不像是梁開濟會做的事情。
“看星星?”
梁開濟清醒了過來:“對,前幾日江兩岸都是陡峭的懸崖,你總抱怨一線天什麼也看不見。”
原來是為這個,她確實抱怨了這麼一醉。沒想到他還記得。入了江,夜里就再也沒好好看過星星。
不是多云,就是街市燈火太旺,總之星空都是不完整的。
姚沁恰好也想見識見識,在江面上看星星有何不同,便欣然應允了。
“我叫人備些酒菜。”梁開濟也沒想到姚沁會答應,頓時有些喜形于色。
姚沁接過阿杏遞過來的披風系上:“不必麻煩,溫些梅子酒就好。”
到了船頭,風就顯得有些大了,姚沁下意識緊了緊領口。
“冷嗎?可要回去?”梁開濟有些緊張。
姚沁從他手中接過梅子酒,仰頭灌了下去。
梁開濟看她喝得猛,更緊張了:“你喝慢些,別嗆著。”
溫酒入腸,姚沁覺得整個身體都暖和了起來,她舒服地瞇了瞇眼睛。
“無事,現如今是秋天,夜里本就寒涼,喝些酒驅驅寒就好了。”
見她無事,梁開濟這才放下心來。
“船頭上看星星感覺如何?”
姚沁仰頭盯著漫天繁星想了一會,耳邊全是浪濤拍岸的聲響,江面的風夾雜著成熟的果木香氣。
“很特別,江面上看星星不但有光,還有聲音和香氣。”
這番話說得天真又靈氣,梁開濟聽得心里發甜,他忍不住開口承諾。
“日后,我帶你去大漠、去草原看星星。在那樣的地方看星星,更是別具韻味。”
姚沁忍不住暢想起來,暢想之余又忍不住問了許多問題。
“大漠里可有人居住?”
“大漠里是沒有的,那兒的沙子是流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被埋了。”
姚沁嚇了一跳:“埋了?怎會埋了?”
“夜里睡熟了,沙子一流動,整個人瞬間就被埋進去了,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
“你可見過?”
梁開濟點點頭:“有一回在沙漠邊緣扎營時見到過。睡前巡邏不見半點動靜,誰知第二日一早,營地旁就出現了幾具尸首”
“那些人看起來死了很久了,但尸身卻保存完好,不見半點腐爛,就連樣貌都能辨別一二。”
“帶路的羊倌兒說,是被流沙埋了之后悶死的。在何處死的不得而知,只是后來隨著流沙流動到了那里。”
姚沁聽得有些入迷,這些事情仿佛是話本子里才有的獵奇故事,忍不住揪著梁開濟又追問了許多。
梁開濟自然是樂得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兩人難得沒有劍拔弩張,相反還是一團和氣。
梁開濟的開心難以言喻,也肉眼可見。這一刻他的,仿佛去了爪子的大貓,翻出柔軟的肚皮對著姚沁搖尾稱臣。
歡愉不過片刻,隨著一支冷箭從梁開濟耳邊擦著風釘在船身上時,美好仿佛湖面被微風吹破了。
冷箭飛來,梁開濟頓時生出一陣冷汗,他無比慶幸這冷箭的目標是他,而不是姚沁。
然而容不得多想,他轉身一把抱住姚沁,護在懷里。穿著夜行衣的蒙面此刻,紛紛從岸邊的枯草叢里跳出來,爆喝著殺向梁開濟和姚沁。
姚沁不是第一次面對此刻和暴徒,但卻是兩輩子來第一次遭遇這樣瘋狂的刺客暴徒。
七八個人,顯然是功夫不低且有備而來。不過短短一瞬,四五個護衛來不及阻擋,便被砍殺在地。
解決掉了眼前的麻煩,他們便蜂擁而上,朝著梁開濟奔來。梁開濟抱著姚沁,幾個閃跳逃離到岸上。
放下姚沁后便轉身將她護在身后。姚沁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慌了神,也不能亂了陣腳。
盡管身體有些發顫,她還是小聲開口:“他們的目標是你,你先顧著自己,不用管我。”
“阿沁,跑!別回頭看,跑到林子里躲起來。”梁開濟感受到她的抖動,有些不忍,但也知道姚沁說得有道理。
但是刀劍無眼,且他如此在乎姚沁,難保這些人不會用姚沁威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