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摸了摸梁開濟的脈,又脫去他的衣服查看他的傷口,面色不禁有些凝重。
“這位娘子,你加官人情況不大好,起了燒,傷口也有些紅腫,若再不及時治療必然潰爛。”
姚沁有些急了:“這該如何是好?”
“小娘子莫急,昨日你該是給他將過燒的吧。沒讓這邪氣浸入五臟六腑,一切都還來得及。”
說罷郎中便開了藥方子,讓小伙計按照藥方子煎藥。
“小娘子,須得先給你家官人退燒,后背的刀傷也需要敷藥。”
姚沁松了一口氣,當即將藥錢和診治費都一起給了郎中。
隨后又打探:“郎中,這附近可有閑置的院子出租?我想等我家官人好了,再雇船離開。”
“閑置的院子?為何不直接去客店?”郎中有些不明所以。
姚沁當然不能說,怕引起懷疑,便隨口扯了一個謊:“小廝、丫頭都……都……”
那郎中立刻會意,這是都死了。他擺擺手嘆息一聲:“造孽!”
“如今官人昏睡不醒,若是住在客店,我怕人多雜亂,萬一有人起了壞心思。若是單獨賃一個院子,外人只當我們是本地尋常夫妻,少去許多麻煩。”
倒是這個理兒。
隨后郎中讓小伙計帶著姚沁找到了賃屋子的王牙婆,王牙婆辦事兒麻利,不到半個時辰就將事情辦妥了。
雖然姚沁只打算住上幾日,但還是付了一個月的月錢。見她出手闊綽且爽快,那戶人家也沒什麼不樂意。
院子租賃下來,姚沁又雇了附近的婆子灑掃和漿洗,總算在日落時分辦妥了一切。
梁開濟吃了藥,燒也退了,這會子正睡得安穩。
姚沁守在一旁,時刻觀察著他的狀況。但一整日的勞碌,讓她實在支撐不住,趴在床邊睡著了。
柯吉找來時,看見的便是這副光景。
自己將軍依然清醒,正溫柔地拂著姚娘子的面龐,嘴角的笑是從未見過的溫情。
“將軍,您醒了?”
梁開濟不悅地看著他:“小聲點,莫要將夫人吵醒了。”
夫人?這還未成婚呢……柯吉嘴角抽了抽。
“這一切都是夫人的主意?”梁開濟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柯吉點點頭:“是,當是小人急得什麼都忘了,若不是夫人想了此招數……”
梁開濟心里全是驕傲,這便是能與他比肩而立的女人。智慧、才情無一不有。
“先回去吧,就按照你們夫人的計劃行事便可。”
柯吉嘆息著退了出去,梁開濟瞧著眼前睡死過去的小女人,忍不住低下頭輕輕用嘴唇碰觸她的眼睛。
興許是太癢了,姚沁像是趕蒼蠅蚊子似的,揮動著小手。
啪——
巴掌不輕不重地打在了梁開濟的臉上,他卻是溫柔一笑,捉住她的手,放在嘴邊輕輕啄吻。
柯吉趁夜色回了船上,阿杏見他回來,緊張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如何了?我家姑娘還好嗎?”
柯吉灌了一口茶水:“一切安好,將軍已經退燒了,人也清醒了。姚娘子累得睡著了。”
“呀,可曾好好用飯?”他這麼一說,阿杏反而更擔心了。
柯吉心里一慌,張口就道:“吃了,吃了。”
阿杏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剛才已經去船頭了,裝模作樣哭了一通,那些人應該是信了。”
“那就好,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阿杏白著一張臉,無意識地絞弄著手指。
能成嗎?
她眼睛一掃,自己穿著自家姑娘的衣裳,描畫了她的妝容,應該能成的吧?
事成
柯吉走后不久,姚沁就醒了。
見她醒來,梁開濟忙佯裝還未清醒。這場面倒讓姚沁的心驚了又驚,唯恐他高燒不退。
她伸出手覆在梁開濟的額頭,探尋不到灼人的熱度時才松了口氣。
姚沁略帶涼意的小手貼在梁開濟的額頭上,他睫毛和心跳同時顫了顫。
但姚沁心思全在他的病上,半點沒注意梁開濟的異樣。
梁開濟瞅準時機,恰如其分地醒來:“阿沁?”
“你醒了!”姚沁有些高興,她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自己負擔不起,歸根結底梁開濟受傷是為自己擋刀。
梁開濟長久不開口,又加上高燒不斷,這會兒嗓子都有些悶啞。
“阿沁,辛苦你了。”
姚沁搖搖頭:“你是為了我受傷的,于情于理我都該做這些。”
咕嚕咕嚕——
梁開濟的肚子先于他開了口,場面一時間有些尷尬,這自然是梁開濟一人的感覺。
姚沁看出他的窘迫:“餓了吧?也是,自昨天夜里起,你只灌了一肚子的藥。早該餓了,想吃什麼?”
“都可,天兒晚了,你也累了這麼久了。做些簡單的填填肚子就好了。”
姚沁挽起袖子進了廚房,簡單煮了些白粥,又配了些下飯小菜。兩人對坐著吃了晚飯,難得的歲月靜好。
姚沁也趁機將自己的計劃和安排講與梁開濟聽。無非是貍貓換太子的把戲,先將那受了傷的刺客與梁開濟調換。
讓不知情的郎中前來診治,然后讓船上的人趁機采買制造混亂場面。
這時候,姚沁便可趁亂乘小舟將梁開濟帶出來。
最后,在郎中離開后讓阿杏扮作姚沁在船頭哭一哭。隨后再讓柯吉吩咐眾人,表現出傷心和放松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