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姚沁在一起,他總是先以朋友的身份和她對話的。
認真傾聽她的每一句話,或認同或引導。大到治理民眾,小到飲酒作詩、游山玩水,施彥是把她放在同等位置的。如此志趣相投,是知己才有的。
她遇到困頓險阻,他便把她當作愛人和孩子,拼了性命去守護。這便是有情、有義、有擔當。
梁開濟想,若是他生而為女,他也會更青睞施彥這樣的男子吧。
不知道,他現在這樣改是否還來得及?
死了?(二更)
接下來的行程異常地順利,梁開濟也真的如他所說的那般,再也沒有對她有過越界的舉動。
姚沁除去女開始幾天的忐忑,后半程的旅途,都算得上輕松自在。
“阿沁,今日船上有梅子酒,那伙計機靈另留了一壇給我,可要與我對飲?”
姚沁正在練字,梁開濟推門而入,手上還拿著一小壇青梅酒。
姚沁有些猶豫,梁開濟酒品確實一般,喝了酒便容易沒了原則。
梁開濟上挑著眉梢:“放寬心,我既說了尊重你,便不會食言。”
姚沁有些意動,她本就好梅子酒,自離了青山別院就再沒有喝過,這會子肚子里的九蟲都在蠕動。
梁開濟哪里看不住她的心思,啞然一笑:“我吩咐了伙計,下酒菜眼看著要到了,你先凈手。”
姚沁這才露出笑意,用矜持強壓下歡騰,快走幾步到了水盆邊凈了手。
在她看不到的背后,梁開濟無聲地笑了出來。
幾杯酒下肚,兩人之間的隔閡也淡了一些。
姚沁甚至主動打開話匣子:“如今你‘遇刺身亡’的消息肯定已經在都城里傳開了。
下一步你如何打算?”
梁開濟本就愿意和姚沁聊這些,自然什麼都不瞞著她。
“自然是引蛇出洞,然后守株待兔。這多虧了阿沁,若不是阿沁聰慧,布下此局,我怎麼也不能將計就計的。”
姚沁有些赧然:“我本意不過是想騙過那刺客。”
“可若是沒有阿沁這本意,這一盤大棋,可就開不了局了。所以,我敬阿沁一杯。”梁開濟順勢舉起酒杯,干脆地仰頭灌了下去。
姚沁笑得靦腆,端起酒杯看著梁開濟:“既然如此,那我可不可以提一個要求?”
她問得小心翼翼,但梁開濟一下便猜測到了她想提的要求是什麼。本來還雀躍的心情,就此黯然了下來。
姚沁看著他嘴角的笑容漸漸淡去,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將酒灌了下去。
梁開濟不忍心她不高興,強打起精神:“可是想要我安排你和施彥見面?”
“可……可以……嗎?”姚沁握緊酒杯緊張地看著他。
梁開濟又自顧自地飲了一杯酒:“阿沁,你可知道,偌大的皇城里有多少雙眼睛盯著我,盯著你,盯著整個皇家?”
姚沁沉默了,她知道,當她以梁開濟未過門的媳婦的身份踏入到都城里,便是半個半只腳都踏入了天家。
她未來的婆婆是天家的公主,她的夫君是大周朝赫赫威名的將軍。她還會成為趙怡寧和施彥的表嫂。
她若是和施彥有一絲一毫的牽扯,那羞辱的也是整個天家。而天家的臉面最是一絲一毫也不容玷污的。
“我只是想和他當面道別,如今看了,是我唐突了。”
姚沁想要扯一扯嘴角,奈何整個面部的僵硬,使得嘴角有千斤重。
梁開濟收拾了一番心情,才安撫地開口:“若是你真想,等一切結束,我來安排這一切如何?”
跌落谷底的沮喪和絕望,在這一刻有了柳暗花明的峰回路轉,姚沁心里的小火苗驟然又燃了起來。
她發自內心地綻開一抹笑:“梁開濟,真的多謝你!”
她笑得愈是真誠,梁開濟內心愈是苦澀。他報以勉強地笑,隨后在沉默里飲了一杯又一杯。
最先接到梁開濟遇刺身亡消息的是和安公主,當日她正邀了一眾夫人娘子在梁府參加賞菊宴。
正聚在一起吟詩作畫的夫人娘子們,便看著梁府的管拿著一封信匆匆而來。
和安公主剛笑著打開書信,一息后卻是暈倒在了喜麽麽懷里。
眾人不明所以,在管家的欲言又止和歉意中,眾人只得帶著疑惑離開了。直到第二日才流出些捕風捉影的消息——梁開濟遇刺身亡了。
消息不知真假,但從和安公主的表現來看,十有八九是兇多吉少了。聽到這個消息的人,沒有一個不扼腕嘆息的。
消息隨后遞到了太子的手中,當時三公正在和太子商討政事。太子看完書信,失了魂似的頹然坐在了椅子上。
三公一起將書信看完,心里也都是咯噔一下。太子悲痛欲絕,三公只好告退。后來,據各家探子回稟,當晚太子借著夜色的掩蓋,乘車直奔梁家。
說了什麼不知道,只知道第二日一早,梁開濟之父梁安永就帶著梁家的老太太,送去了二十里外的莊子,對外宣稱是調養身體。
但明眼人都知道,這事情怕是瞞著梁老太太呢,怕她受不了打擊先將人支開。
緊接著,圣上便下口諭將和安公主接入宮中小住,理由是教導即將大婚的怡寧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