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彧想著想著，也困了。

　　現代化的房間，變成了古色古香的宮殿。

　　斯文俊美，溫文爾雅的太子向臥病在床的皇帝行禮：“父皇。”

　　皇帝：“太子來了啊，到我跟前來。”

　　大太監知道父子倆要說悄悄話，揮退四下，自己也離開了。

　　太子：“父皇，我認識一位神醫，他行跡飄忽不定，前陣子江湖上有了他的消息，我已經派人去找他了。”

　　皇帝：“我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不要在我的病上費心了，朕不是一個怕死的人，朕只是擔心……擔心異姓王造反。我活著他斷然是不敢，但我左右撐不了多久，可能都無法看著你登基。”

　　太子擔憂不已：“父皇。”

　　皇帝：“我聽說異姓王的獨女喜歡你，如果你娶她當太子妃，就是牽住了異姓王脖子上的韁繩，從此他不再是你的心腹大患，而是你強大的助力。用異姓王去打西魏和燕國，統一天下，我們幾代人努力的事，就要在你手里完成了，切不可出現一點點差錯。”

　　太子：“父皇，我已經有了太子妃。”

　　皇帝：“異姓王之女是你的新太子妃，原來的……降為側妃吧，小不忍則亂大謀，你是個顧全大局的孩子，應該知道怎麼做。”

　　白彧不知道自己在做夢，他像個看電影的人，看著別人的故事，自己沒有代入感。

　　只要娶了異姓王之女，就能馴服這條狼狗為自己打仗，統一天下，這樣的交易無異于天上掉餡餅。白彧不明白太子為什麼會猶豫，優柔寡斷是強者的第一大忌諱，皇帝還說太子是顧全大局的人，這樣的吹捧太過了。

　　太子離開皇帝寢宮后，臉色陰沉的厲害。

他不滿父皇的決定，他不滿異姓王，想要布局殺死異姓王，但算來算去計劃都有漏洞，只能繼續忍著。

　　父皇讓他廢了自己的太子妃，娶異姓王之女成為新的太子妃，這樣憋屈又自私的決定，讓太子更加痛恨異姓王，也痛恨自己的無能。

　　白彧覺得，這個太子確實很無能。

　　太子沒有乘輦，一步一沉思的，走到了東宮。

　　太子妃正在試吃小廚房新研究出來的糕點，看到太子后，沒有中規中矩的行禮，招手讓他過來嘗嘗糕點好不好吃，跟喚小狗一樣。

　　這樣的沒規矩，是太子縱容寵愛出來的，皇帝不干涉太子夫婦的生活，但太后對太子妃很不滿意，在太子面前上過幾次眼藥，見不管用，干脆也不說了。

　　白彧看到太子妃的臉時，震驚住了，這不是他的小乖乖嗎！

　　太子妃懷著身孕，嬌滴滴的模樣，跟他家小乖乖懷孕時的姿態差不多，白彧看向太子妃的眼神，忍不住多了幾分憐愛。

　　后面的場景就比較模糊了。

　　東宮正在辦喜事，入目皆是刺眼的猩紅，太子在前頭接受賓客的祝賀。突然，一個宮女慌慌張張的跑過來，看著眾人臉上的喜色，她染著血的雙手顫抖：“太，太子妃血崩，薨了。”

　　異姓王的家奴，新太子妃身邊的大嬤嬤，囂張跋扈的訓斥：“太子妃正在喜房，什麼血崩，你亂說什麼！”

　　后面的畫面更加模糊。

　　太子登基后，滿朝文武都非常害怕這位新皇。

　　某天，戶部尚書壯著膽子，請求皇帝選秀納妃。

　　皇帝只是笑著，沒應，也沒拒絕。

　　下朝后，皇帝邀請戶部尚書去異姓王的府邸賞花。自五年前開始，異姓王府邸一直被禁軍包圍，這是皇帝第一次帶人進去，戶部尚書以為選秀納妃的進言成功了，才能得到跟皇帝一起去賞花的殊榮。

　　他跟在皇帝身后，進入了封閉五年的異姓王府邸，看見……看見了幾百口人彘！包括異姓王，全都被做成了人彘，這是何等慘絕人寰，滅絕人性的手段！

　　一瞬間，戶部尚書覺得自己來到了人間煉獄，兩股顫顫，險些要昏過去，饒是他上過戰場，見過饑荒食人的慘狀，都不抵眼前殘忍的十分之一。

　　“比起選秀納妃，孤更喜歡來這里看看。”

　　“孤按照你們的心意，娶了異姓王的獨女，她現在是六宮之主，是一國皇后，孤的愛人卻成了亡魂。”

　　“孤也可以廢了皇后，立你的女兒為后。”

　　戶部尚書立馬伏地求饒，連哭帶叫的直說不敢了。

　　……

　　白彧醒過來的時候，看到慕千染正在給自己擦眼淚。

　　“阿彧，你做噩夢了嗎，怎麼哭了。”

　　“嗯。”

　　白彧緊緊抱著她，心臟難受的不行：“我做噩夢了，我夢到你離開我，再也回不來了。”

　　那樣的夢太真實了。

　　好像……好像他就是那個太子，為了大局考慮，娶了異姓王之女，害死了太子妃。

　　妥協，何嘗不是一種軟弱的表現。

　　慕千染不知道他心里有多難受，只當他在撒嬌：“好啦，那是噩夢，我不會離開你。白嘟嘟和胖嘟嘟現在都會認人了，我抱著他們也走不遠啊，萬一他們要找爸爸抱呢，他們一哭，我就得回來找你啦。”

　　嘴上是寵孩子，實際上是在寵彧寶。

　　白彧：“不是那種離開。”

　　慕千染一頓：“你夢到我死了？”

　　白彧垂著眸子，情緒依舊不是很高，甚至還有一絲絲愧疚：“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