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狼就要咬到他脖子的時候他都沒這麼害怕!
如果薄歡出事了,那要怎麼辦?
這永遠是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攬著狼脖子的手青筋暴起,賀聽南發了狠死死的壓住它,拳頭狠狠地砸向狼頭。
成年的公狼即便是單打獨斗也擁有著不小的戰斗力,他已經快要按不住了。
“趕緊走!!”賀聽南表情略猙獰,“我要!按不住它了!”
薄歡一擊不成之后毫不猶豫的往后退了退,這會兒對于賀聽南的話置若罔聞,陰冷的目光盯著那個齜牙掙扎著要向她沖過來的狼。
忽然,她抬手在腦后輕輕一拂,一頭盤著的長發瞬間散落。
風一吹,她那一頭略微凌亂的長發隨風擺動,稱得那張蒼白且面無表情的臉竟然有那麼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陰狠。
賀聽南猛地一驚。
還沒等到他反應過來,薄歡不退反進,朝被他按著的孤狼撲了過去!
他心頭頓時涼了半截,眼睜睜的看著她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猛地撲上來用十指纖細的手幫他按住狼頭。
然而,那狼的反應也很快,迅速張嘴咬在了她的手腕上,鋒利的犬齒刺破皮肉,瞬間血流如注。
薄歡眉頭都沒皺一下,空著的右手出手如閃電,猛地襲向孤狼唯一剩下的那只完好的眼睛。
她動作實在太快,賀聽南只來得及看到有銀色的光在她手指尖一閃過過,下一秒,凄厲的嘶嚎聲響徹樹林。
孤狼絕境之中爆發的力道不容小覷,他幾乎都快控制不住了。
狀況混亂之中,賀聽南瞥見一根細細的銀簪子赫然插在孤狼僅剩的左眼上。
如果他沒記錯,那根簪子應該就是薄歡出來之前盤頭發用的那根刻著祥云圖騰的銀簪子。
殷紅的狼血從眼眶噴涌而出,哀嚎著的孤狼痛極怒極,拼命地掙扎著想要做最后的垂死掙扎。
然而薄歡一擊得手之后沒有任何放松,反而趁著孤狼慘嚎松口的時機把自己的手抽了出來,快準狠的拔出那枚銀簪,隨后又狠狠的捅進了原來的傷口。
就這麼一次次的捅著,她全程維持著那副面無表情的樣子,頭發散亂,身上和臉上全是噴濺到的血液。
也不知道是狼的血,還是她自己的血。
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最后硬是把簪子捅到直至沒柄處,就這麼機械的一下下刺著。
最后,那狼都已經沒了聲息,她還是沒有停下動作的意思,賀聽南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松開勒著狼脖子的手臂,想要制止她。
“小歡!可以停下了,狼已經死了!”
剛才那個深度,完全已經捅到腦干了,這狼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
然而,薄歡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他說的話一樣,機械的重復著剛才的動作。
那股陰冷的氣息以及麻木的眼神非常不對勁。
賀聽南心臟揪緊,強行將她手里握得緊緊的簪子奪下來扔在一邊。
“小歡!薄歡!”他雙手握著她的肩膀猛地晃了一下,“你清醒點兒!你看看我!我是賀聽南!”
最后的那個名字像是某種混沌之中響起的警鐘一樣,讓沉浸在緊繃情緒里的薄歡猛地抖了一下,慢慢回過了神。
她盯著賀聽南,渙散的目光漸漸有了焦距。
“聽……南……”
她聲音啞的不像話,遲鈍的眨了眨眼,往日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此刻血紅一片。
賀聽南心里一酸,針扎一樣難受,一會兒想要止住她手腕上不斷流血的傷口,一會兒又想把她臉上的血擦干凈。
可他自己的狀況也好不到哪里去,手上全是血,在手忙腳亂之后,薄歡臉上更臟了。
“小歡,沒事了啊。”他干脆心疼的把人抱進懷里細細安撫,“狼死了,咱們沒事了啊。”
懷里的人任由他抱著,完全沒有反應,他干脆直接打橫將她抱了起來,走到一邊坐下,遠離地上形狀凄慘的狼尸體。
這會兒天已經全亮了,薄歡臉上恍惚的神情他看的分明,心里也就更著急了。
這肯定是被嚇到了。
說實話,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她能有勇氣沖回來跟他一起用一根簪子捅死了一只野狼。
事實上她從小到大可能連一只雞都沒殺過,這次居然在直面生死的情況之下這麼的勇敢無畏。
正在絞盡腦汁想著怎麼讓他家小姑娘趕緊恢復過來,一雙手忽然間摸上了他的臉,并且用力擰了擰。
賀聽南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但她有了反應這點還是讓他比較欣慰的。
“怎麼樣了你?”他也不顧被扯得變形的俊臉,關切道,“有沒有哪里受傷?”
薄歡緊緊地盯著他,半晌問了一句,“疼麼?”
賀聽南本來是想說不疼的,但是他看見她緊張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心臟處一陣抽痛。
“嗯,有點疼。”
這句話說完,像是開啟了某種情緒的開關一樣,薄歡臉上的表情一瞬間很難以形容。
像是想笑,但眼睛里卻在流著淚。
賀聽南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這一輩子都不想再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