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少年音響起,紀南柚再看去時。
身邊那大黃狗已經變成了一身白袍的銀發少年。
諦聽單手從紀南柚懷里把餅餅抱了過來,兩指直接封住了她身上各處大穴。
他還不忘大袖一振,在果果的腦袋上拍了一下,去除所有濁氣。
“現在馬上跟我回道觀去。”
果果不放心地看了身后的遲郁一眼。
“蜀黍也很危險……”
諦聽萬萬沒想到遲郁沾上的是人世間最為罪惡的怨靈。
這些人,生來罪孽,做盡壞事,連死了也比普通厲鬼怨念更深。
饒是諦聽剛才都被打了個猝不及防,被這臟東西給逃掉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應該是有人在背后操縱著。
否則這東西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智商。
紀南柚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這些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認知。
諦聽懷里抱著兩個孩子,對紀南柚道:“后續有什麼事情,你可以問夜惜顏。”
果果趴在諦聽的肩頭,頭一次露出了哭唧唧的表情。
他又擔心妹妹的情況,又放心不下昏迷之中的帥蜀黍。
諦聽冷眸狠狠地瞪了一眼遲郁。
雖然這男人也是受害者,但是他就是忍不住遷怒。
諦聽沒好氣道:“他沒事,哭個毛線。”
說完,他抬手重重在遲郁身上一拍。
下一秒,這銀發長袍少年身影消失在原地。
紀南柚追著出去,在陽臺上看了許久,像是丟了魂一樣。
想起餅餅剛才的樣子,她心里難受至極。
然而紀南柚不知道的是,身后,原本昏迷的男人終于睜開了眼。
遲郁頭痛欲裂,扶著額頭坐了起來,他眼神沉得不能再沉。
他分明聽到,那兩個小孩叫紀南柚——
“媽咪。”
遲郁閉上眼,再艱難地睜開眼。
結合這兩個孩子的年齡,還有他被一切幼小生物體排斥,唯獨被他倆親近的事實。
遲郁垂落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他唯一一次失控,是三年前。
一直到現在,遲郁都認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
盡管在病癥高溫并發的時候,他險些迷失自己。
但是他覺得自己應該是還保存有理智的。
然而遲郁低估了紀南柚對他的誘惑力。
遲郁深邃的眼里一閃即逝的暗色:“這兩個孩子,是我和南柚的。”
結婚第一年正好是他精神狀態最糟糕的時候,被困在醫院里,幾乎一整年沒怎麼回來過。
紀南柚本來就很瘦,骨架纖細,又在藏不住孕肚的時候躲去了御龍山道觀。
遲郁心里短暫的欣喜過后,涌上心頭的是無限的自責。
他曾經在癡心妄想的時候,查看過很多女人懷孕生孩子的資料。
這是一個充滿著艱難和痛苦的過程,她還懷的是兩個。
短短幾分鐘,遲郁的腦海中已經想了很多。
他走出去就看到紀南柚站在窗邊悄悄地擦眼淚。
遲郁的腳步突然一頓,想起來是他害得餅餅暈倒過去。
紀南柚轉頭看到遲郁,一愣:“你……醒了?”
她連忙轉換了一下心情,走到男人道:“遲郁,你現在好點了嗎?”
換做是平時,遲郁都會抬手抱住紀南柚。
可是他的手抬起一半又放下,緊握的手背上青筋清晰可見。
紀南柚被男人幽冷的眼神凝望著,她渾身一凌:“遲郁?”
她眼圈兒還是紅的,睫毛上沾染上的淚意,撕扯著遲郁的內心。
他眼神沉得不能再沉,喉頭滾動了一瞬:“是不是我,讓你難過了。”
紀南柚見遲郁如此自責,她輕輕環住他的腰身,搖搖頭:
“不是的,是別的事情讓我有些擔心,跟你沒關系的。”
遲郁僵直地站在原地,他現在的狀態很糟糕。
得知自己跟她有了孩子以后,他心里短暫的喜悅和救贖,被恐慌和焦慮掩蓋了過去。
遲郁沒有任何一瞬像現在這樣深切體會到——
他果然是個冷血精神病患者。
甚至還病得不輕。
病態到所有的情緒和突破口都堆積在了紀南柚身上。
遲郁扯了扯唇角:“我都知道的。”
紀南柚心頭一跳,抬頭去看他。
知道什麼?
難道他說的是,剛才餅餅和果果出現的時候?
紀南柚屏住呼吸,等待著遲郁的下文。
遲郁摸了摸她的頭,嗓音干澀道:“我需要一點時間。”
“什麼時間?”紀南柚懷里一空,“遲郁?”
遲郁冷靜得出奇,和他在一起,不管是他們的孩子也好,還有紀南柚。
都需要承受極大的風險。
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當初那人,并沒有死透。
三年之期,遲郁一直覺得都是醫生的無稽之談。
沒想到現在看來,最天真的人是他罷了。
遲郁眼神沉得不能再沉,如果再和當初一樣病癥嚴重,他還能自私的,繼續把紀南柚留在身邊嗎?
紀南柚剛想追問遲郁,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是夜惜顏打過來了。
紀南柚心頭一動,立刻接了起來:“石榴,情況怎麼樣了?”
她不知道遲郁已經知道了餅餅和果果的身份,言語中沒有提到兩個寶寶的名字。
手機那頭的夜惜顏頭疼道:“餅餅這是沾上了陰氣很重的東西,現在暫時醒不過來。”